“啊!”
随着杜瓶儿一声嘶吼,她的情绪彻底爆了。
林中,突然狂风大作,天幕,现出一道道裂痕,仿佛,这片地界将要毁灭。
“喵~死常平,你这是刺激到她了,你显的什么词?这不是刺激人发疯吗?完了,全玩蛋!”
妖猫鲁细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土里跳了出来,做好了随时跑路的架势。
陆晓芸同样心惊,对于杜瓶儿的道行她是知道的,这个女魔头,就算两个她也不一定能胜的了。
至少也是虚神境上段位,合气化虚,入道归真,杜瓶儿至少已经触摸到那种层次……
尽管同为虚神境,但和杜瓶儿这样的虚神境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不说不同段位,就说同一段位的虚神境之间,实力相差区别都十分大。
小禾姑娘却很是勇敢,或许也是陷入了这首凄美曲音的绝美意境里,反而忘记了危险的存在。
这就是所谓的艺术的感染力吧。
小禾现在的状态就是刀尖上跳舞,她知道杜瓶儿随时处在狂躁发疯的边沿,一不小心就可能失去人性,完全被魔心控制。
入魔状态下的杜瓶儿,那就更为恐怖了,到时可就不是杀眼前这几个人那么简单,最怕是她冲入慈航镇滥杀无辜,对于慈航镇而言,将是灭顶之灾。
至少,在坐镇一方的大能没有觉察出来之前,对于平常百姓造成的伤害不可避免。
常平依旧脸色平静,淡然的盯着天幕之中那个颤抖的虚影,继续唱:
你像绿树迎风立
浓情遮满我心底
……
朝夕相望两相依
永生永世不分离
……
对于缺爱者,越是渴望爱,没有得到的东西,越是渴望得到。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这大概就是人性,也是杜瓶儿造成如今扭曲心理的源头。
她缺爱,或许还遭受过童年阴影,甚至于感情的伤害,她的性格因而扭曲,拗于常人。
也可能,这就是她自我的保护色。
诗词的显词意境,不但可以让人陷入幻觉镜像,找到真我,同样的,常平也能透过显词意境,看懂被显化者的内心。
杜瓶儿,其实,只是一个缺爱的小女孩罢了。
后来进入红莲教,修炼魔功,也才变成了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你以为你已经窥探到了我的内心世界?”
“你以为我真的陷入了你的显词意境不能自拔?”
“嘻嘻,不,我没有,我只是在配合你的表演,不错,你的歌和诗都不错,很好,你成功打动了我。”
“爽!爽啊!我感觉我的境界又有了升华,多亏了你的这首歌和诗,让我看到我全新的境界层次是什么样,不错,破而后立,沉迷过去,执着于过去没错,如果斩断过去,反而是大错特错,人,就应该接受过去的自己,包括一切缺憾!我悟了!”
“今天奴家得好好感谢公子,让公子成为奴家面首的决心反而更坚决了,公子,你就从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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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晓芸,小禾,妖猫鲁细细三张问号脸。
常平也是头顶问号,跟当初被他打败的徐超贤一个想法,我辛苦显词,结果给人加BUFF了?
丑我己?
只能说,这个杜瓶儿的道行相当高啊!
常平拧眉。
妖猫鲁细细怪叫:“我去,死书生,你不显你厉害吗?搞半天是帮倒忙啊?完了,玩蛋了!这女魔头现在更厉害更狂了,谁打的过?杜道友,现在反水还来的及不?”
杜瓶儿嘻嘻笑着:“只要你家主子愿意做我面首,你是他的猫,自然就是我的猫,反什么水?反我的水?”
“不,不,不,我生是你的猫,死是你的妖,太好啦,死书生,听到没,做人面首,是个很高尚的职业,你先天条件优越,许多男人做梦都做不了呢,这多好的晋升机会啊,做一个虚神境强者的面首,更何况还是很有来头的红莲教,以后你赚大发了!”
妖猫极力撺掇书生。
常平黑脸:“死猫,信不信我先拔了你的皮?”
妖猫委屈:“哎,做猫好难,拉皮条更难……”
陆晓芸和小禾:“……”
这特么是只什么猫啊?这么滴欠?
“这话我爱听,公子,只要你答应做我面首,奴家以后一定好好疼惜你,还有你的猫。”
妖猫鲁细细一听杜瓶儿大赦天下,不由感激涕零,立刻伏地学着人样三拜九叩:“一人得道,鸡猫升天,感恩的心,感恩有你,杜道友,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小禾痛骂:“你这只猫怎么是非不分,一点没有原则啊?见风使舵!”
妖猫鲁细细哼道:“小姑娘要你管,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死书生,咱走着瞧!”
“你说公子是你仇人?那我就不可能是你朋友了!”杜瓶儿嘻嘻一笑。
妖猫脸瞬间垮塌。
常平摇头,对着天幕中那个红色虚影道:“杜姑娘,之前说好了,既然你已经承认我的诗和歌都打动了你,那你也该信守承诺才是,小生认为,你们红莲教遵守契约精神这点基本的江湖道义还是要有的吧?”
“嘻嘻,当然,公子,奴家就给你三天时间,不,四天都行,奴家也想看看公子的本事,本事越大的男人,奴家越喜欢,空有一副好皮囊也有玩腻的时候。”杜瓶儿很干脆地答应了书生的要求。
常平:“……”
尽管杜瓶儿言而有信,可是,书生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感觉膈应的慌。
就算对方给到四天时间他们,以现在杜瓶儿又有了突破的修为,而且还是全盛状态下,他真的没把握能和对方一剑决高下。
不过,机会总是有的,现在不也是争取到了四天时间嘛。
“提醒一下,不准去南边哦,如果你不讲文德,带他们去镇上躲避,那到时也别怪我不留情面!”
杜瓶儿而后又交代一声,算是指定了书生和陆晓芸二女的逃跑路线。
不能去慈航镇!
意思就是,不得搬救兵!
废话,杜瓶儿人是疯的,但不是傻的!
说着,这位红莲教的女魔头大红袖袍一挥,顿时,笼罩这片区域的天幕撤去,杜瓶儿露出了真身。
终于,看到了纯白的天空颜色……
关于杜瓶儿的这一点,常平倒也是佩服,友谊第二,比赛第一。
“我们走!”
常平看向白玉宫的二女。
陆晓芸此刻神色比较复杂,接下来的路,生死难测,也许,这将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几天时间。
而,一个陌生的英俊男子,却甘愿为她们赴汤蹈火?
这份侠义心肠实在难得,或者,也是为着别的什么?
看小禾丫头的身段,小禾才露尖尖角。
不至于吧……
书生要是知道了陆晓芸的真实想法,又得呕血,小生只是单纯的读书人行侠仗义好吧!
在小禾的搀扶下,陆晓芸和小禾一起跟随书生快速向北边的森林行走。
三人身影去的远了,后面妖猫鲁细细却没挪步子,而是涎脸看虚空飘动的那红色身影:“瓶儿姐姐,从此我就是你的猫了!”
“不,你是公子的猫,你要做一个猫仆应该做的,不送!”
话落,杜瓶儿袖袍又是一挥,一股法力席卷,直接将妖魔的身体一裹,抛向了书生远去的方向。
“别啊,该死的臭书生,我讨厌你!!!!!”
……
三天后。
北去三百里外,出现了一座大山。
“北荡山,这是进入北方荒地的一条入口,翻过北荡山,就是着名的太莽山脉了,偌大的山脉便是为我大乾挡去了北荒不少寒气和妖魔。”
陆晓芸看着前方一座高耸入云的横切山幽幽说道。
“喵喵~果然气派非凡。”
趴在常平肩上的妖猫鲁细细惊呆了一双绿眼。
这北荡山给人的第一感觉就像是一把巨大的杀猪刀,横放在了大地上,而刀背上,有着无数的锯齿。
“如果说太莽山脉是大乾的一道抵御域外妖魔的天然屏障的话,北荡山就是屏障中的屏障,也是慈航镇的屏障。不知公子可有注意过慈航镇北边郊外和瘴气林接壤的地方?我知道你看出来了。”
陆晓芸问。
常平道:“你是说那条线?”
陆晓芸点头:“嗯,那是条凡人看不见的线,但真实存在,算是一条分界线,主要针对的就是域外妖魔。当然,也有从北边过来的修道者。”
“北边不是荒地吗?怎么还有修道人士?”
“北边虽是荒域,可也有人烟啊,只是资源稀薄而已,所以,北边的强者家族视大乾为中原沃土,觊觎之心日久。”
陆晓芸讲述。
“公子,还剩一天了,我们虽然走出了两百里外,可是对于那个女魔头来说,这点距离也就是咫尺之间,除非我们翻过北荡山……”
小禾担忧。
小姑娘提出的问题,也是陆晓芸担忧的问题,而正是书生正在思考的问题。
“可,北荡山存在的凶险,丝毫不比杜瓶儿的威胁小……”陆晓芸皱眉道。
妖猫打个哈欠怪笑道:“臭书生,你答应做杜瓶儿面首,一切问题不就解决了,这么简单何必去想别的?难道你还真准备和那杜瓶儿硬碰啊?”
“滚!”
书生抓起妖猫,直接丢到了远处,不忘补一句:“注意警戒,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告知。”
“死常平,臭书生,我跟你没完~~~”
远处传来妖猫的吼叫。
陆晓芸和小禾无奈摇头,这三日,她们都习惯了这只猫的做派,简直欠的很!
“是该做个了断了。那就正大光明来一场对决。”
常平思来想去,面对杜瓶儿这样的虚神境上段强者来说,他再多的小花招,无论是符箓还是阵法,其实都是螳臂当车而已。
对于真正的强者,只有深不可测的道行才是王道。
也就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样的小手段都只会飞灰湮灭。
“公子,这三天我的伤也恢复了不少,到时,我们会尽全力和那妖女一拼,你带着你的猫离开吧,没必要介入我白玉宫和红莲教的恩怨当中枉死。”
陆晓芸经过三日和书生的相处,也大致看出,书生就是个书生,有点不正经却也很正经的读书人。
临死之前能遇上这么个有趣的书生,也值了吧。
至少,自己的生命中,还有过一个男子肯为自己出生入死。
单纯的小禾姑娘就没这位陆师姐那么多心思了,她秉承的就是白玉宫的精神。
“师姐,就算是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我们白玉宫绝不做孬种!”小禾姑娘有着很强的精神信仰。
陆晓芸唯有摇头叹了两声。
常平道:“现在不是你们的问题,已经是我的问题了,你以为,那女人会放我走?陆姑娘,你的剑,可否借我一用?”
“当然,没问题。”陆晓芸看着书生坚定和坚毅的眼神,有些痴了。
“小禾姑娘,到时,可否为我吹箫一曲?我的剑,需要伴奏。”
书生又对小禾说着。
小禾一愣,合着,我和师姐就在旁边看着啊,你个书生,会耍剑么?
挂在远处树梢上的妖猫鲁细细看到书生认真起来的样子,不禁撇嘴:“什么时候都不忘撩啊,这眼神杀,绝了,男人该死的魅力。”
……
第四天。
一条小溪边,书生和白玉宫的两名女子静静地站立岸头。
小溪对面,就是北荡山。
三人并没有涉溪,只是在等待命运到来的那一刻。
而这个命运的主宰,便是那个大红裙袍的主人,杜瓶儿。
她果然很守信诺,给了书生四天的时间准备。
这四天时间匆匆而过,但书生的确是有了准备。
他,在酝酿迄今为止自己最强的一剑。
身披大红裙袍的杜瓶儿身影从虚空飘动而来,如鬼魅一般,已然近在眼前,眼神贪婪地在书生身上扫。
“公子,这四日,可有想奴家?”
杜瓶儿只露出半丈妩媚的脸出来,另一半被她遮掩。
常平笑:“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哦?又打赌?这次赌什么?”
“赌我一剑能不能伤你?”
“哦?你会耍剑?”
杜瓶儿有着和小禾一样的迷惑。
且,这位女魔头半张脸上还多了几分戏谑。
书生会耍剑,这倒是一件有趣的事。
“你要是能一剑伤了我,你想怎样?让我不杀她们?但你还是要做我面首!”杜瓶儿的逻辑就是这么滴强。
常平又被噎住,呃,你这魔女,我一定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