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玄道:“夺命书生并非真书生,断肠鬼剑也非真的鬼剑,这女的蛇蝎心肠,比之书生更为毒辣,其祖传有一把毒剑名诡刺,剑出如鬼影而得名。不过,这俩人狠话不多,怕应该是最难缠的角色。”
李元汐好奇:“这俩一对?”
姬玄一怔:“姑娘,你的关注点能不能正经一点?”
李元汐调皮地吐了吐红舌:“看起来很像一对啊,那女的,看那夺命书生的眼神这么痴,其他男人可能根本不入她法眼,我们的小常先生想要用美男计怕是不成?”
姬玄指尖勾了勾脸腮,一笑:“美男计用在莫小琴身上那肯定没用,这女的,对夺命书生那是痴情专一,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俩好像就这么过了好多年了,真是很诡异的一对,不过,我们的小常先生若是将美男计用在那两名月阴宗女弟子身上,倒是可行。”
边说,还给了个眼神提示。
许陌鱼和李元汐都没忍住朝月阴宗的四名弟子看去,果然见到那两名女弟子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朝常平身上瞥来,美眸中含着些微荡漾情意。
常平呷了一口茶,视线朝窗外瞟了一眼,道:“姬大人,你好像忘了一位没介绍?”
姬玄一愣,“哈?”
“喏——”
常平抬了抬下巴,马槽上做的那个抽旱烟的男子看去。
姬玄瞳孔一扩,有些意外:“那就是普通的村民……吧?”
常平笑:“你觉得是普通的村民?普通的村民踩出的脚印会是那个样子?”
姬玄和李元汐不动声色朝窗外石桥外的泥地上瞟了一下,瞳孔闪烁异色。
李元汐白一眼姬玄:“你这提司有点失职哦,回去撤你的职!”
姬玄无奈:“资料里真没有这个人,这也难怪,这江湖本就复杂,就算是醉仙居也好,钦天司也好,都不可能将所有秘密尽数掌握。现在,这还是摆在明面上的,加上暗中潜伏的杀手,小常先生,你这颗人头真的很值钱啊!”
常平浅笑:“关小生什么事?这不是一次抓捕行动?”
李元汐眼翻白:“明为抓捕陌陌和许先生,实际目标是你啊,兄嘚!”
常平神色淡然自若:“抓人,顺便杀人,计划挺不错,就是胃口有点大,只不过……是真下血本啊,能引来这么多人卖命,但小生怎么觉得,那个拿菜刀的才是最恐怖的?”
“师傅,那今晚上我们……”许陌鱼听三人讲了半天,特别是听到姬玄介绍这客栈中的这些表面是食客,实际都是江湖成名的杀手,一颗小心脏是兔兔兔的狂跳,这场面,她和父亲逃难时也不曾遇到过啊,对方这是下了多大的血本要置师傅于死地?
常平浅笑:“没事,和素娘,香盈姑娘一样,你们睡你们的,就是,可能今晚上比较吵一点。”
正好,店伙计将几人的菜端了上来,放下酒盅后,低语:“没想到几位身份如此不简单,要住店的话,小的会给几位安排好一点的雅间,给几位算便宜点,很可能也是几位睡的最后一晚了,祝好运,希望明天收的不是你们的尸……”
“嘿,这小二破嘴……”
李元汐作势欲打。
店伙计嘿嘿一笑,便是扯着喉咙喊道:“几位客官菜已上齐,慢用您呢,吃饱喝足,好上路!”
说完便是快速逃开了。
“真是欠啊,这家伙!”李元汐脸黑。
常平道:“看来,这间客栈也不简单!”
李元汐哼着:“一般的小二,也怕不知道什么虚神境之类?早就知道这是家黑店了。”
这时,丁小楠一曲琵琶已经弹奏完毕。
客栈内则突然显得很是安静,每一桌的人都没有说话,默默的喝茶,吃饭,就算是同一桌的人之间,都是零交流。
如此,整个客栈内的气氛,却是显得无比的诡异。
丁小楠突然抱起了琵琶,朝那闽江双煞两个大汉走去,迈步款款,很快到得双煞身边,施了一礼,柔声道:“两位大爷,可否给下赏钱?多少是个意思。”
最开始点曲儿的那位大汉笑道:“小姑娘,大爷我现在手里头没碎银,不如和你家大人打个商量,一起合作做大买卖,到时五五分账如何?”
“五五分账?好大的口气?这生意不应该是见者有份?”
月阴宗其中一名女弟子冷笑,她叫秦霜,是这次月阴宗派出历练的众多弟子之一,而接慈航镇的这笔暗赏则是她自己选中的,认为并非难事,应该是初级任务,成功了不仅有赏银和法器奖励,当然还能获得门派贡献点。
她是不会任由自己到手的东西被别人抢走的。
另一桌,夺命书生冷不丁开口:“江湖之事江湖了,血雨腥风若等闲。”
这算是一针见血了,其他人虽冷着脸,但也知道这位夺命书生话里的意思,看着让人眼馋的猎物近在眼前,谁都蠢蠢欲动,不过,猎物究竟落于随手,当然是看各自手段。
闽江双煞的话算是有点膈应人,你私下骚操作没人说什么,但这样明着说出来是不是有点不讲杀德?
丁未邪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闽江双煞微微躬身,而后说道:“两位大爷,小的和小女只是江湖卖艺为生,和大爷的大买卖不沾边,不敢高攀。”
那大汉笑道:“一把二胡荡九州,一曲琵琶鬼听愁,可惜了。”
丁未邪道:“生意还是各做各的好,免得起分歧,大爷,答应的茶钱还是得给。”
大汉脸色不悦,但也没和丁未邪继续争论下去,便是高声说道:“小二,这父女二人茶钱算在我账上,另外再给二人赏一份小菜,一碟花生米。”
“好勒!”店伙计听到后,立马开单。
“小菜一碟?”
常平微微一笑。
李元汐眼翻白:“这是有多不把我们小常先生放在眼里?”
话落,姑娘嘴角露出狡黠笑意。
丁小楠又朝闽江双煞行了一礼,道了声谢谢,才幽幽移步,却是来到了常平他们这一桌,少女朝常平行礼,柔声道:“公子,听着楠儿的歌声可是好听,还请施舍点茶钱?”
常平一怔,看着露出天真无邪脸庞的丁小楠,有些迷。
还真是被这对卖艺父女的操作给整神了。
“嗯,唱的挺不错,歌声婉转悠扬,就是那词吧,写的不怎么好,一曲江湖情,倒也算不上很惊艳,何不如笑傲江湖曲?”
说着,书生便是掏出五文钱递到了丁小楠手心。
“笑傲江湖曲?”丁小楠目光一动。
“咳~~”
一号桌,丁未邪轻咳了声。
丁小楠却似没有听见,则是好奇地看着书生,久久没有移步,终于,她再次开口:“公子可有这曲?”
常平抿嘴笑道:“当然有,小生敢保证,绝对比你那什么江湖情好听多了,就算是词,也是上上之选!”
“真的么?”丁小楠美眸中闪动异色。
见到丁小楠反常的举动,其他桌的夺命书生和月阴宗的那位吴师兄眉头不由都是微微一促。
常平笑道:“我的这首笑傲江湖曲是琴箫合奏,那其中的江湖意境绝对比你的江湖情高了不知多少倍,而且,随便找一位来唱,都会远超于你,你信不信?”
丁小楠就有些不服气了:“我不信,没有人会对我的这首江湖情不感动,楠儿不信会有超越江湖情的曲子!公子可否给楠儿听听?”
常平摇头:“我这神曲怎可随意给人听?除非,找到知音!”
丁小楠点头:“我懂了。”
常平认真的看丁小楠:“你是知音人吗?”
丁小楠抱紧琵琶,眼神很坚定:“我当然是知音人,只是,楠儿觉得,公子也许只是在骗人,有本事的话,就拿出来比比。”
“你要跟小生比?恐怕你会输的很惨。”常平失笑,眼中含着轻视。
丁小楠不服气:“我不信。公子大可以试试,楠儿还没听过比江湖情更好听的曲子!”
常平叹:“你才多大,你见过的世界才多少?我若唱出这首曲,很有可能会给你造成很大打击,我不建议你跟我比!”
丁小楠被书生激起了一股好胜之心:“也许公子只是说笑而已,反正我不信。”
“你要听可以,但我这是神曲,岂能白白便宜别人,你要跟我比,至少要拿出你的诚意来,我敢保证,比了之后,绝对不会让你失望,你的人生,或许会跳入另一种阶段!”
常平浅笑。
李元汐和姬玄则是互相看了一眼,他们知道,小常先生正在钓鱼。
看来,这暗战已经开始,而小常先生,好像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他们乐见其成!
丁小楠果真是被激起了强烈的斗志,毕竟,在她的领域,竟然有人质疑她的技术水平。
常平当然看的出,这个丁小楠是个音痴,痴迷的那种,她的世界,大概都沉浸在乐曲的意境里,这就是艺术家,具有一定的神经质,尤其受不了自己的术业被人质疑,被人瞧不起!
“我跟你比,你要赌什么?”丁小楠认真的看着书生。
常平也是很认真的看着少女,道:“赌命。”
此言一出,旁桌的人脸孔多多少少都有了异样。
莫小琴甚至按在宝剑上的手指已经准备拔鞘……
丁未邪突然朝丁小楠走了过来,脸上挤出难看的笑容,朝常平几人躬身:“这位公子,小女不懂事,还请见谅,楠儿,听话,快回桌。”
常平举起茶杯,向丁小楠摇晃了下,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然后抿了一口。
丁小楠被丁未邪牵着回了座位。
常平幽幽说道:“你保我一命,我给你一首绝世神曲,这会是你崭新的人生,也是你的一场机缘,比起蝇头小利,孰轻孰重自己考虑。”
丁小楠柳眉凝蹙,陷入深深的矛盾和狐疑中,一方面她有点被书生说动了,一方面又觉得书生在诓她。
秦霜身边的女弟子冷笑:“音痴罢了,不过而而,术道才是杀人技!”
可是,没人回应她的话,此时场中之人,各有心思。
就听到闽江双煞在互相干杯,大笑:“既然这位公子对自己的曲子这么自信,小妹妹,何不与之比试一下也无妨,让大家伙也来做个评判,当是大餐之前的开胃菜嘛!”
“听说丁小楠是绝对的音痴,不容许别人对她的曲子评价不好,现在却有人公然质疑,这不打脸是什么?”
闽江双煞的另一人开始挑事。
丁小楠是受不得激的,尤其是她自己擅长的领域被质疑,于是,她再次抱着琵琶来到了常平身边:“我不信天下还有比我这首江湖情更妙的曲,公子还请弹奏半首给楠儿听,若是真如公子所言,楠儿便答应公子的条件。”
常平手指勾了下鼻尖,略显尴尬:“呃,这个,其实小生不会弹奏乐曲。”
“哈哈哈……”
闽江双煞听后大笑不止,不禁大肆嘲笑:“说了半天原来是另一种音痴啊。装腔作势嘛!”
书生的话,也是让阴山宗的两名女弟子忍俊不禁,这俊俏公子气势做足,原来只是个乐盲,这不是寻丁小楠开心吗?
夺命书生和莫小琴原本阴冷的脸色也是缓和了不少,夹菜吃饭。
丁小楠却没有当常平说的话是玩笑,而是很认真道:“公子,可否赐教?”
常平道:“我可以先给你半首曲目,你自己试着用琵琶弹奏……若是你觉得真是神曲,再做定夺不迟。”
“好!”
丁小楠答应。
常平便道:“你将耳朵凑过来,我只哼给你一个人听……”
丁小楠:“……”
丁未邪眼中闪过一道冷色。
月阴宗那位吴师兄冷冷一笑。
秦霜却是有些好奇地瞄常平,越发的对这位英俊书生上头。
丁小楠果真身体前倾,俏脸落在了常平嘴前,常平以手掌遮面,便是凑到丁小楠耳根处哼出了调。
少时,丁小楠瞳孔一张,整个人陷入惊讶。
众人不禁好奇这位音痴的反应,不知道她是觉得书生的曲是好还是不好?
常平哼完半首曲调,便是抽离,正襟危坐。
丁小楠起身,朝常平施施然行了一礼,便迈着小步,再次回到了自己位子上。
她旁若无人般,抱起了自己的琵琶,然后沉浸在了调音和试弹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