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来越深,却仍然有人谋划于暗室之中。在这种非常时期,“校长”的人绝对不会甘心寂寞的。
“老二,还没有休息吧。”说话的人,就是校长身边最为亲信的会所总管孙沧银。
在这半夜三更的时候,正在用电话向手下传达“校长”的命令。
“老大,校长有什么吩咐?”接电话的人,是“亨通商贸公司”总经理汤明生。
刚一接到来电,他就立即意识到有了新的指令。
“老二,上午在公安局那边发生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吧。”孙沧银的话音有点阴森森的味道。
“听说了,都是一帮蠢货。特别是那个郁明,比猪还要蠢上三分。只要他能把案件压在手中拖着不办,姓陈的就一点办法也没有。”汤明生不满的说。
在他的眼中,那个郁明就是一个蠢货。
“不说这些没用的话了,说得再多,也是让人生气。”孙沧银劝说了一句。
“是哦,说了也是生气。可眼下的形势,对我们越来越不利。如果不能捆住陈浩然的手,再让他顺着王文泽这条线追下去,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对汤明生所说的担忧,孙沧银没有作声。
过了一会儿,这才说道:“老二,你能想到的事情,校长也能想得到。眼前的形势,就是你刚才说的那句话,绝对不能让陈浩然腾出手来。”
“老大,你快说,校长是什么意思?”
“校长让你派出强手,对周建军的家人下手,让这家伙主动打退堂鼓,不敢再插手疯狗的案件。”
“老大,宣得利那条疯狗的手下,不是会要下手吗?”
“废话!陈浩然既然已经下了杀手,能不注意保护姓周的家人吗?就凭疯狗的手下,怎么可能会是那帮特警的对手!”
“老大,你说得不错。如果我是陈浩然,也会要对姓周的家人进行保护。疯狗的那帮手下,也只能是吓吓普通人。
校长的意思,是让我们等疯狗的人失手之后,再来上一招趁火打劫,乱中取胜。高,实在是高。
那帮特警只顾着提防疯狗的手下,却不会想到我们也会从中插上一杠子。”
“对,就是这个意思,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实在不行,就当场撕票。”
汤明生楞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意识到会有这样的指令。
“老二,这是没有办法的事。眼前的形势,就得要痛下杀手才行。要不然,我们都没有活路可走。再说,这事会有疯狗出面顶罪。”
“行,我来调派人手。”
“注意,要用外面来的人。”
“知道,不能让人踩到尾巴。”
“还有,咸猪手的买卖,要继续进行。声势再大一点,影响更坏一点。”
“行,我会落实的。其实,这几天跟风的人也很多。就象今天,抓到的有学生,有官员,也有退休的老头子。”
说到这儿,汤明生就准备要搁电话。
“老二,姓孔的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公安局这边,扬志宇请了病假。那个什么专案组,也被曹和平给派到了公交车上抓咸猪手。孔一凡这家伙,知道我们给他家中送了十万元钱,嘴也闭得很紧。”
“嗯,这样很好。不过,一点也不能放松。只要有了动静,立即断线。”
“行,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有了情况,我就让他们下手。”
赵大康的幸福小巢,有人按响了门铃。都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谁还会来登门拜访呐。
女主人吴梅披着一件镂空、露肩的新潮睡裙过来开门。这件睡裙,几乎是完全遮不住春光的外泄。
“郁书记,怎么是你?”她吃了一惊。说话之间,不由自主地拉了一下身上的睡裙。
话一出口,她又察觉到自己问的是一句废话。
上午发生在局长室的那场风波,现在已经是路人皆知,无人不晓。
再看到郁明这副颓废的样子,哪能不明白郁明的来意。
对方拣在这个时候上门,既有考虑到赵大康在外应酬的缘故,也有避人耳目的因素。
看到郁明苦涩地摇头,吴梅急忙改口道:“郁书记,里面请。”
她把郁明让到客厅坐下,赶忙回了房间,重换了一件遮掩严实的睡衣出来,这才开始给郁明泡茶。
赵大康喜爱拈花惹草,却也特别喜欢沾酸吃醋。如果让刚才的情形被赵大康看到,绝对会是一场风波。
上午刚一发生风波,郁明就给赵大康打了电话。在电话中,赵大康骂了几声“蠢货”以外,什么也没有说。
直到下午,赵大康才答应了晚上十点与郁明见上一次面。
之所以会要拖到这么晚,双方都不想让别人察觉这么一种私下活动。
没等郁明喝完第一开茶水,赵大康就回到了家。
“小郁,到书房说话吧。”赵大康谈事情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让吴梅介入其间。
吴梅知道其中的规矩,给二人送上茶水后,就退出了书房。
“小郁,你好糊涂哟。”没有说上一句话,赵大康就来了这么一句指责。
耷拉着脑袋瓜子的郁明,什么也没有说。这种话虽说很难听,已经要比上午那声“蠢货”强上了好多。
“你啊你,让我怎么说你哩。明明是一台好戏,偏偏却被你唱成了这么一个样。你说,干嘛不接受陈浩然的命令呢?”
“是你在办案,想要办成一个什么样子,还不是由你说了算吗?”
“现在可倒好,把办案权落到了陈浩然的手上,这台戏还能唱得下去吗?如果唱不下去,我们的心血不就白费了嘛。”
“还有你,干嘛要说那些混账话呢?你是警察,你是纪检书记,怎么能说出这么一种没有原则的话呢?”
“这些话,如果只是私下里和陈浩然说,他也对你无可奈何。可你这个蠢货,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么一种话呢?”
赵大康瞪着双眼,心口处不停地起伏着,如同一头莽牛般喘着粗气,似乎在蓄势,又似乎在愤怒。
“老局长,你救救我。”一种沮丧的情绪,出现在郁明的脸上。
“救?我怎么会不救你哩。你要是被陈浩然给拿了下来,再加上车益峰的复出,我们在党委会上的实力,就要少了两票。你说说看,我能不着急嘛。”赵在康喘了一口粗气。
这话说得不错,即使不想救胡明,也得要把郁明这一票给救回来。
“老局长,那我该怎么办呢?”郁明的双眼之中,几乎看不到一丝神采。
赵大康狠狠地抽了一大口香烟,终于下定了决心:“为今之计,只有以退为进。”
“老局长,什么叫以退为进?”郁明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赵大康咬了咬牙说:“明天早晨,你就去找陈浩然,主动检讨自己的错误,愿意用实际行动来挽回影响。”
“你的意思是让我接手那三起案件,姓陈的能答应吗?如果给姓陈的认了错,我的体面何在?以后还怎么在公安局混哩。还有,宣得利和张玉富那边,又怎么交代呢?”郁明有点忧心忡忡的说。
说话的时候,他还朝房间外面撅了一下嘴,意思是还有吴梅的那个堂兄哩。
赵大康倏地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太猛,惊得郁明从沙发上滑到了地上。
虽说爬起来的动作也不慢,还是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洋相。
看到手下如此无能的表现,赵大康深深地后悔,当初怎么会瞎了眼,用上了这么一个窝囊废呐。
木已成舟,后悔也是无用。
想到郁明这一票在党委会上的关键作用,赵大康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小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保住你的书记一职,再大的委屈也要承受。韩信尚能忍受胯下之辱,你在私下作个检讨又有何妨?”
“你担心姓陈的不肯让你接手案件,是因为有周建国在帮助卖命。嘿嘿,你以为宣得利那条疯狗会没有反应吗?
等到周建国打了退堂鼓,陈浩然不用你上阵,又能让谁出来冲锋陷阵?”
“吴强的事,你不用管,我会让吴梅闭嘴。至于说宣得利和张玉富二人会恨你,这简直就是最为荒唐的笑话。
谁不知道是陈浩然想要整他们二人,谁不知道你为了帮他们说话,差点儿丢掉官职。”
“如果你接手案件之后,再玩上一个‘拖’字诀,把案件给拖黄了,他们二人感激你还来不及,岂能会有恨你的道理!”
说到这儿,赵大康端起茶杯来了个一饮而尽。
第二天一早,市公安局的网络平台上,出现了政治部的一条紧急通知。
“由于治安形势日益严峻,市局决定抽调机关女警察充实一线。
具体方法就是组成一支女子警队,专门投入到打击咸猪手的专项斗争中去。
人员的来源,采取主动报名和单位推荐相结合的方法。凡是在专项斗争中立下功勋的警察,将会得到优先提拔。”
这么一封通知,不但在网络上公开宣传,还在局本部大楼的电梯间走廊上公开张贴了出来。
一时之间,走廊上围满了上班的警察。
“嗨,这可是一件希罕事。让这帮如花似玉的警花去打击咸猪手,恐怕是羊入猪手吧。”
“这些局领导,也真的敢想哦。要是闹出事来,那可就是大大的丑闻喽。”
“你们说,会有人愿意报名吗?”
“切,我看一个也不会有。那都是一帮娇滴滴的花朵,哪能去做这种高风险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