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章气极反笑,“好,你说,本官听着。”
“是。”柳尚书从怀中掏出一本奏折,递给无常,“陛下请看,这是微臣拟的折子,两份证据也搁置其中。”
他弯着腰,恭敬道:“里面详尽写了程大人的罪责,包括任人唯亲,提拔毫无才干的旁支为京兆尹,此乃其一。
与赌坊老板勾结,此乃其二。
私下受贿,此乃其三。
程大人身为大理寺卿,定是熟读大昱律法的,因此明知大昱禁止官员往来赌坊,却依旧知法犯法,此乃其四。”
“罪加四等,微臣以为,按律当削去官职,没收财产,将其尽数充入国库,并诛九族。”
昱明帝看完奏折与夹在其中的两张证纸,面色已经黑沉如水,却一言未发,只因里面并不只写了关于程文章的东西。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程文章脸色煞白,他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个纠纷伤人的案子,竟会将自己的底细尽数扯出。
他又气又急,自己与这柳木卯从未有何过节,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伤他羽翼,这次竟直接将自己牵扯进来了。
大臣们都是善于察言观色的,见状纷纷闭口不言。看龙椅上那位的脸色……这程大人,只怕是在劫难逃了。
果然,昱明帝沉默了片刻,便厉声下令。
“大理寺卿程文章,为官不洁,沾赌受贿,任人唯亲,知法犯法,朕心甚愤。
按大昱律法,当诛其九族。念程文章在位期间,兢兢业业,故削去其官职,贬为庶民,没收家产,尽数充公,流放程氏全脉至琼城,即日启程。”
琼城,许多人顾名思义,都以为是琼楼玉宇林立的城池。然而当他们到了之后才发现,这个“琼”,并不是琼浆玉液的“琼”,而是穷凶极恶的“穷”!
程文章脸色灰白,双腿忽的一软,险些跪坐在地上。
柳木卯依旧是那副平静如水的样子,“陛下英明。”
见程文章被人带下去,晔王便站了出来,眉间含愁地拱手,“父皇,如此一来,大理寺卿之位岂不空缺?”
“喀……喀喀喀……”昱明帝如同老了好几岁似的,连连咳了好多下,才缓过气儿来。他摆了摆手,“让李宁启李爱卿暂代吧。”
李宁启连忙站出来,对着昱明帝行礼,“微臣遵旨,定不辱命。”
昱明帝有些灰败地摇摇头,“退朝吧。”
“恭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殿内又传出那庄严肃穆的声音,如同这座都城最深的叹息一般,不绝于耳。
……
……
告示很快贴满了大街小巷,上至花甲,下至垂髫,无一不在谈论着这事。
得知那赌坊是真的被查封了,百姓们有人高兴有人愁。
高兴的大都是些妇人,她们喜悦的表情扬在脸上,平淡的姿色也多了几分靓丽。
而忧愁的则是那些赌客,京中已经查封多处赌坊了,现下连最大的一座也没了。真不知过些时日要去何处,才能寻到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