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深深,那红红的宫墙似乎从未褪色,依旧是艳如鲜血。
可是大雪却淹没了整个皇城,还未到腊月,大雪就下个不停,让人心烦,宫里的老人都说,今年的雪下得特别早,也下得特别猛。
那积雪把疾走的脚步声吸进了一部分,但是夜里,仍然是清晰听见。
那行宫人拿出令牌,羽林卫便放行,让他们走进宫殿。
这个时辰,木晚晴正房间里来回踱步,因为怀孕期间,多走走,以后生产的时候,便不会那么辛苦。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脸幸福,她近几日,还可以感受到肚子里面的动静,看来孩子也是想迫不及待地想要与她见面。
可是这时,门却一把被人推开,灌进了一阵寒风,让她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连那微弱的烛火都摇晃了两下。
她愕然抬眸,只看见几个宫女太监缓步走入,朝着她无声地行了一礼,便把门关上。
“木小姐。”一个带头的太监的声音尖锐,让人听上去感觉很不舒服。
木晚晴恍若未闻,她的目光放到了一个宫女手里的托盘上,那是一个酒壶,还有一个酒杯,可能是雪天里赶来,那杯子里边还有些水迹,想来是雪花融化留下的。
“这是皇上赐给木小姐的。”那太监看见木晚晴目不转睛地盯着酒壶,柳腰一扭,阴柔怪气地说着,“只需一杯,不疼不苦。”
木晚晴胸口一窒,似乎是无法呼吸一般,齐帝究竟是想要她的性命,还只是要她打掉孩子。
那烛火照得她的脸色苍白如雪,却掩盖不住眉宇间的风华绝代,她颤声问道:“这是什么酒?”
太监一愣,没想到木晚晴还没明白过来,只好尖声解释道:“这是鸩酒,是淑妃娘娘亲自准备的,木小姐只要一杯下肚,就什么都好了。”
木晚晴惊愕地瞪大眼睛,身子摇摇欲坠,已经是站不稳,她扶着桌子,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是身体仍是不住地哆嗦,她咬紧下唇,想不到雨绯竟会这样对她。
“淑妃娘娘还有一句话要奴才传给木小姐,小姐可是愿意听?”
太监见她如此,也不上前扶她,说到底她都是将死之人了,他自己也懒得去阿谀奉承了。
木晚晴抬眸,凝视着屋里的横梁,也只有这样,自己才能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本是不愿意听,免得自己会承受不会,可是明明想要摇头,却吐出了两个字:“说。”
“淑妃娘娘说,你自己做的孽,定要自己承受的。”
她做的孽?她究竟做了什么孽?她一次又一次地反问自己,后得到的答案,只是眼泪。
她的眼皮重得抬不起来,长长的睫羽闪挂着沉重的几滴泪水,眨了了几次,便晃悠悠地跌落下来,视线迷迷蒙蒙的,透着依稀的水汽,她的眼前闪过无数的画面。
从她这个世界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开始,那曾经的往事,都一幕幕闪过,她就像是回忆,可是越到后,就越是伤痕累累。
“木小姐,这时辰都到了,莫要让奴才为难了。”说罢,领头太监就斟了慢慢的一杯酒。
酒和杯子相撞的清脆声,让木晚晴的神经一绷紧。
她摸着肚子,忽然像是疯了一半,双眼冒出寒意:“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领头太监却冷笑一声,毫不乎地说道:“木小姐还是接受现实,皇上已经下了决定,这个是密令。”
“密令?”木晚晴一愣。
想来也是,这消息要是传了出去,霍寰和木雁容不会不救自己的。
“是啊,木小姐,皇上说了,今晚你就得上路,你死后会为你风光大葬,但是你的名字都不能记入皇室名册了。”领头太监声音虽冷,却多了几分惋惜,“要你还是二皇子的妻子,那只是不用做无主孤魂了,真是可惜啊,现下得不偿失了。”
木晚晴嘴角抹上几分笑意,竟有几分悲戚的感觉。
所有人的眼,她只是一个贪图名利的女子,就算她死后,也不能与霍宸厮守了。
“皇上不可能杀死我的孩儿的,请公公行个方便,就让我去见一见皇上,只要让我见了皇上,皇上定会改变主意的。”木晚晴脸上的泪痕仍,一滴一滴掉地上。
她连忙走到自己的梳妆台前,把自己那点值钱的饰全塞到太监的手里,不住地说:“公公,请你帮帮我。”
领头太监一脸无奈,把那些饰都放回梳妆台上,说道:“奴才也很想领小姐这个情,可是奴才真的无能为力,就请小姐听话,别让奴才难做了。皇上是不会见你的,项公公已经说了,你和孩子都不留,让你自行了断。”
前阵子殷缘才跟她说过,齐帝会留下孩子,怎么到了今日,却偏偏反口了。
她根本无法接受,她不想孩子因为她的过错而无法降生。
领头太监拿过托盘上的酒杯,往木晚晴前面一递:“木小姐,上路!”
木晚晴神色怔怔的,盯着那杯酒,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接过来。
这个杯子真重啊,还是赤金的,她微微一笑,手指慢慢握紧酒杯,但却是半点儿也不抖。
她的命运,她的一切,都被人主宰着。
假如没有重生,假如没有遇到霍宸,她会不会有另一种人生,但是,她却不曾后悔过,她还是宁愿与霍宸相逢,相爱。
木晚晴咬咬牙,看了看杯里那清澈的液体,忽然就把酒杯摔到了地上,大声说道:“谁都不能碰我的孩儿半分!谁都不能!”
她的两颊突然渲染上两抹奇异的红晕,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宫女太监,急促地喘着气,她拔下自己头上的一支簪,双手握住,指着那些宫人,一副防范的模样。
领头太监想不到她把酒杯给摔了,心里顿时有些恼怒,看着她戒备的模样,就不禁笑了一声:“木小姐,你这又何必呢,快,把她给抓住,让她乖乖把酒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