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和老学究仍旧在讨论,俩人趴在神台上,屁股高高撅起,很入神,不断在图纸上写写画画,都没有察觉到我来到了他们身边。
我偷偷瞄了那图纸一眼,上面全都是一些弯弯绕绕的线条,似乎是路线。
不过,我不太懂这种图纸作业,而且,我看他们都是信手在那里划拉,不是很认真的在做一份标准地图,那我就增加看不懂了。
我没有贸然去打扰他们,怕打扰他们的思路,悄无声息的跳上神台,这才终于瞧见了燕三说的那条所谓的“通道”。
唰!
当时,我身上就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望着那条所谓的“通道”,惊惧不已。
如果,这也能称之为是通道的话。
那么,孔圣人之下,这到底是一条怎样的“通道”呢?
一条……狭隘、黑暗、十分粗糙的土道。
这样的土道按道理说早就应该坍圮了,可因为这地方的地质结构或许相对而言比较结实的原因,竟然奇迹般的保存了下来。
这条土道,整体是倾斜向下的。
但是它的宽度、高度,仅仅能容一个成年人通过,是刚刚好的那种通过,甚至,我估计,最多也就是能让一个体重在一百五十斤以下的人通过而已,如果是比较胖,或者比较魁梧的,那根本就钻不进去!
这比土夫子打出来的盗洞都要狭窄!
说句不好听的,这整个就是一耗子洞!
我取出强光手电筒,顺着这条道照了一下子,灯光最远照射距离都找不到尽头,要知道,我们用的这种手电筒,灯珠全都是美国的cree灯珠,照射距离能达到五百米,也就是一里地,可即便如此,仍旧照不到尽头。
鬼知道这条窄道究竟有多长!
说实话,类似于这样的窄洞我们不是没有爬过,可至少,我们爬过的窄洞对于长度都有一个大概的揣摩,无论是空气的流通还是洞穴结构方面,都有一定的了解,这才敢进去的。
可这条道呢?我们一无所知!
长度未知,空气流通未知,洞穴结构也看了,就是土里掏了一窟窿,都算不上是工事,你指望它能结实到哪里去?
也就难怪霓裳仙子他们昨天晚上会激烈争论了,这样的窟窿钻进去,凶险真的未知。
如果缺氧呢?
会憋死!
一旦遭遇危险呢?
前面死一个人,立马全队人都被堵在里面了,尤其是遭遇了灵体,人家能到处钻,我们钻不了,堵在里面会被整死的。
想撤退?
那也基本没戏!
这土洞子太窄了,我们背着背包都进不去,在里面匍匐前进,会很艰难,想退出去,人在里面都掉不过头,只能屁股撅着后退,速度可想而知,根本无法及时作出反应。
除此之外,体能也会成为考验我们的因素……
总之,很凶险,我看着这条土道眼皮直突突……
“不可思议,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这时候,燕三忽然就跟魔怔了似得,连连摇头,他总算是惊醒了过来,一扭头看到了我,表现的很兴奋,似乎没人能诉说自己的兴奋,干脆拉上了我,一把拽住我,说道:“小孔哥,三哥这辈子啥也没感觉,就对着土木作业有兴致,你知道这地方到底有多么神奇么?真的无法想象千年前西夏人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说着,他拽着我来到了倒在地上的孔圣人塑像前,道:“你看看这尊塑像做的……啧啧,说实话,我最开始怀疑这地方有条道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怀疑上了这尊塑像,因为这地儿空落落的,啥都没有,就这么一尊塑像,肯定要检查了,可是我看了半天,也敲敲打打了半天,发现塑像里面并不是中空的。
结果怎么着?
它果然是空的!
因为这塑像做过处理,就怕被人敲敲打打的瞧出里面的门道。
咱们一般怎么确定家伙事是否是中空?
说到底,一个是听声音,再一个就是凭直觉,看感觉!
听声音,听的是里面的回声,看感觉,就是材质了,你说说实木板和三合板的感觉能一样吗?
结果这塑像里面直接做了一层隔音层,他们可没有什么隔音棉,用的就是很简单的牛毛和棉絮,夯在一起,弄得就跟毡子似得,里面裹了一圈,我们还能听到个屁的回声啊,而且,这塑像是金属的,铁疙瘩里掺了铅,敲打起来格外的厚重,总之就算是我凑上去听,也依然认定这是个实铁塑像,混淆人视线感觉的手法挺独特。
人顺着那条小土洞子钻上来以后,可以直接爬进这尊塑像里面,这塑像里有机关,只要摁下机关,塑像头顶就会打开,然后人就能从塑像的头顶爬出来。
可惜,这塑像太高了,一般人谁特么脑子抽风了会爬到那么高的地儿去找洞?
真的,做的太精巧了!!”
我看着燕三的癫狂,有些无,这家伙还真是个土木作业和机关狂人,对这些东西太感兴趣了。
这时候,小爷他们也纷纷吃饱喝足凑上来了,一个个在积水里睡了一夜后身上散发着霉味儿,仍旧显得有些疲惫。
“怎么样?”
药师询问道:“你们两个合计了这么久,有谱吗?那条土洞子,到底能不能走?”
“能走!”
老学究扔掉了手中的图纸,从神台上跳了下来,他年岁很大了,但精神头比年轻人还足,从苏离那里接过压缩饼干和净水,匆匆吃了口,噎的直翻白眼,又喝了口水才顺下去,这才说道:“你们昨天提到的问题,长度、空气,尤其是空气这个问题,我都考虑过了,绝对没问题,因为这条道的用途我和小三子大概推断出来了!”
“哦?”
药师眼睛一亮,道:“细说说。”
“夏州,是党项人的发源地之一,也是最重要的发源地,犹如党项人的祖地一样。”
老学究一边喝水,一边说道:“要说历史上谁最讨厌党项人,那肯定是宋太宗,他曾多次和党项人发动进攻,对夏州这颗钉在他眼吧前儿的钉子十分痛恨,有记载现实,宋太宗在攻陷夏州之后,曾经在这里大肆纵火焚烧,整座城付之一炬,后来,党项人又回来了,重建夏州,规模越来越小,这里也因为战争和气候,逐渐荒漠化,致使夏州凋敝,蒙古人来了以后,这里才彻底废了,到了元代,已经没有夏州,只剩下了我们看到的这一点遗迹。
可实际上,宋太宗攻李继迁那一战,他虽然毁掉了城,但是对人口杀伤并不大!
很多党项人,几乎无声无息的就消失了,谁都找不到,你说,这些人哪里去了?”
“您是说……”
我迟疑道:“太宗攻陷夏州,焚城之前,城中的人大部分都是从这条道转移了出去?”
“不错,我认为,西夏人应该有一个秘密基地!”
老学究眯着眼睛说道:“这个秘密基地就在地下,是当年宋军攻入夏州城的时候,党项人留下的一个秘密基地。那时候兵荒马乱的,为了把人转移出去,工事不可能做的很精致,你们看这条土洞,修的如此狭隘,只能说当时很匆忙,这也符合我的推论,至于为什么修在文庙里面,这很简单,因为宋人重文抑武,他们虽然与党项人对立,但是在儒家这个事儿上却是有着共同点的,进入夏州城后,唯一不可能去肆意破坏的就是孔夫子的文庙,所以,这条通道留在这里,被宋军发现追杀的可能性不高,比较安全一些。
你们想想,当年党项人大规模从这里逃走,如果这条道特别特别长的话,那基本不可能完成,几万人憋在一小土洞子里,一起呼吸,就算是这土洞子前后通透,也绝对缺氧。
所以,我推测,这土洞子不会很长,当年党项人大规模逃走的时候都没事儿,我们怎么可能有事呢?
我认为,这条土洞子可能通往一个对于西夏人来说很重要的地方,这个地方,或许是后来西夏人修建出来的。
你们想啊,当时宋军攻夏州,兵荒马乱,不可能大兴土木的去修建一个秘密基地,也没那个时间,这条土道修建出来以后,只是让党项人逃出了宋军的包围,而且那时候的党项人还没有那么信奉儒家呢,只是受到了儒家的影响而已,故而修文庙,那么战争到来时,利用一下文庙来掩护撤退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如此,我们不妨去猜测,可能那一次党项人的撤退,给了李继迁很大的启发,后来宋军撤退以后,他又借着这条战时开发的土道,继续开发,搞出了一个基地,一个对党项人来说很重要的地方!
我为什么这么猜测?这也不是信口胡说!
因为在宋太宗和党项人攻伐的那时候,党项人还未尊孔为帝!
也就是说,那时的文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孔圣人塑像,但是我们所看到的孔圣人塑像,是加了帝冕的,这就说明,这尊孔圣人的塑像是后来党项人弄出来的!
若那时党项人已经放弃了这条战时修葺的土道,他们何必又大费心机的在孔圣加帝冕的塑像里留下机关通道呢?只能说,党项人在尊孔为帝之后,仍旧在利用着这条土道,只要不是个脑残,守着这么一条奇迹般的路,一定会大加开发的。
那么,形成一个属于党项人的地下秘密基地之说,也就不是无稽之谈了!
蒙古人灭夏,并未发现这样一个基地。
这条路,连接的是一个西夏人的基地,在那里保留着完整的西夏文明!
甚至……可能……还有西夏人的后裔……”
老学究的推论越来越离谱,他脸上还残留着兴奋,很显然,这个发现让他很开心,西夏文明灭亡了,都没有留下史书,若是能看到未经破坏的西夏文明存留于世,对他这种人来说价值太大了,他继续说道:“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昆仑神玉里的神只会在这里处决蒙古人了,原因很简单,他处决,不是给孔圣人看的,他也没必要给孔圣人看,他处决那些人,是为了给那片保存完好的西夏人的祖地看的,以此告慰先祖!!
我觉得,或许我们都不用去贺兰山,不用再盲目的寻找了,沿着这条土洞子就能找到昆仑神玉,那尊神只与皇室后裔们分开以后,无处可去,去这里的几率最大,而且,你看看,文庙里面如此干净,显然他是常来的,若是他就在那个秘密基地的话,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天方夜谭!”
普空老僧哼哼了一声,道:“时隔千年,谁知道里面什么情况?以前党项人能走,现在未必能走,里面万一坍圮怎么办?”
“不可能!”
老学究说道:“这地方的书籍常有人清理,显然那尊神只回来过,他走的就是这条路,他能走,路就通着。”
“未必!”
普空道:“我们了解那尊神只吗?不了解!他是灵体,还是实体?若是实体,他能走,我们也走得,若是灵体,他能走得,我们就未必走得!”
老学究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了,普空确实说到点子上了,不过老头儿很犟,一甩袖子说道:“你们不愿意走无妨,我走,我一定要去看看,这是重大发现!”
普空正要说话,不过被药师一挥袖子打断了。
“好了,不用争执了!”
药师一字一顿的说道:“走,比不走价值大,找到线索就要做,所以,就走这条路,总归比我们漫无边际的去找要强,遇山翻山,遇水涉水,我就不行一千年前的人能走的过去,咱们就过不去,就这样定了,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儿出发!”
……
作者风尘散人说: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