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清欢对天衡子向来都是无条件信任的。
就在龙珠破碎的那一刻,天衡子用清欢手里的金簪将应龙的那缕残魂收了进去。
清欢这下是明白应龙的目的了,只要还有一丝魂魄在,他也就还有活下去的可能性,虽然几率极为渺小,尤其还是这种本就破碎的残魂,但终究还是有一丝可能。
所以他才会将龙珠送了出来,但是如今龙珠一碎,他也就没了藏身之处,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而这世上也几乎没有能承载的了他魂魄的容器,他是应龙,就是青玉镯都容纳不了他,不过好在清欢现在身上还有金簪。
龙珠破碎时候发出的光芒几乎让人睁不开眼,就是天衡子在收起魂魄之后都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就在众人都没有发觉的时刻,一抹黑色的气息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随着光芒的褪去,青衣身上的伤也不见了,她脸上的黑色纹路也都消失了。
黑色纹路的消失,就说明她身上的浊气已经消失了。
龙珠的碎片还漂浮在半空中,青衣睁开眼睛,却看到了应龙。
“我……”青衣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嘴唇嗫嚅了一下,但是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你还活着。”
那是龙珠里的残识。
天衡子原本是想将他的这抹残识也收进来的,但奈何金簪内的空间有限,这本就不是承载之物。
应龙走到青衣的面前,想要摸一下青衣的脸但是却穿了过去。
这是青衣第二次红了眼睛。
应龙苦笑:“我以前就想着,如果我摸你的脸,你会不会打我。”
青衣没有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应龙。
“还好,你没有打我。”应龙深情的看着青衣:“我一直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我其实很爱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
青衣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是吗……”
她缓缓低下了头:“可是你早就有昭昭了啊……”
应龙皱起眉:“她是我一个至交同母异父的姐姐,他是一个半妖,而他姐姐是个人类,也就是昭昭,后来战争开始,他们的父母双双遇难,最后他也去世了,只剩下昭昭一人,乱世之中她一个凡人难以生存,我便将她接到了军中,正好军中没有女眷,她又是个得体的人,我不善管理这些事情,才交给她的。”
“他们都说……”
都说昭昭是你未来的夫人……
应龙何尝不知她心里所想:“我从未喜欢过她,也从未和她有一丝过界之举,我遇到你时,不过是一妖龙,而你却是高高在上的帝女,我本想……本想战争结束之后得陛下封赏再向你表明心意…”
但谁知,一切都太晚了。
一个自卑不敢说,一个以为他有喜欢的人所以不敢说,到最后才会生生的蹉跎。
不知为何,青衣突然想大哭一场,可她是旱魃啊……她,她是哭不出的……
“如今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那就足够了。”应龙看着青衣笑了笑:“莫要难受了……你好好的,就好了。”
龙珠碎片里都是关于两人的记忆,两人于风雨中相遇,在荒芜之地疗伤,在军中相互扶持,她挥手退散风雨,他展翅击败敌军,两人配合的都很默契。
只是到了现在,却是物是人非,他们之间没有海誓山盟,但是却守了彼此上万年。
看着眼前的一切,还有逐渐消失的应龙,青衣的心也像是被挖空了一块。
突然,她不顾一切的跑了出去,清欢和天衡子意识到可能会出事也连忙跟了上去,果然,下一刻青衣就冲着那石壁上的结界开始砸,清欢毫不怀疑,青衣会把这座山给弄塌。
毕竟当时共工怒触不周山的时候,不周山可也没落个好下场。
只是这山上还有弟子们呐。
第二掌下去的时候,上清宫的护山大阵已经自己启动了。
原本正在安静打坐的纯阳真人猛的睁开眼睛,几乎连眼角的皱纹都被撑开了。
有人在动这山的根基!
他连拂尘都顾不得拿,穿上鞋就冲了出去。
一掌就能让这山体发生如此剧烈震动的大能……这世间已经是少见了。
而莫芸伤还没有好,此刻正趴在床上睡觉,整个山体的震动直接让她从床上滚了下去,伤口重重的砸到地上,刺骨的疼痛让她瞬间脸色惨白。
婢女想要过去扶她,结果不小心踩到莫芸发脾气时丢在地上的东西,直接倒在了莫芸的身上,莫芸本就没了法术,这下是直接晕过去了。
弟子们从未经历过这样的震动,一时间都还有些手足无措,但好在平日里天衡子教导有方,众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此刻绝对不宜下山,但继续呆在山上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众人御剑而行于半空之中,这才看到这地到底晃的有多严重。
寒潭之下湖水已经被搅成了一片,巨大的压力让清欢几乎都要透不过气来,至于天衡子还能保持最后的冷静:“应龙还有一丝魂魄……在我的手里,你若是要他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你尽管砸。”
这话确实有用。
青衣在听到这句话后,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你说什么?”
“我说,方才应龙藏在龙珠里的残魂被我收了起来,这阵法能护佑应龙的躯体在他死后也不腐烂,你若是想让他苏醒之后也只能当一个魂魄的话,你可以继续砸下去。”
“你说真的?”青衣目光灼灼的看着天衡子。
清欢头还晕乎乎的,天衡子将她抱在怀里,一边摸着清欢的脊背给她顺气,就像是转了无数圈之后的晕眩感和呕吐欲让清欢恨不得原地去世。
“我为何要骗你?”天衡子将金簪拿出来:“究竟是真是假,你自己一看便知。”
青衣接过金簪,金簪之内那摸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气息几乎让她落泪。
她靠着光滑的石壁缓缓的跌坐在地上,手里握着那根金簪,眼泪还未落下就已经被蒸干了,良久她才说了一句:“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