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别人,正是梁大壮。
他进来时,气势汹汹,好像底气很足,梁晓南都忘记他是哪根葱了,又跳出来了。
萧红玉原本在外面帮忙,梁串子在梁晓南家的墙头外给她摆手,小声喊:“红玉姐。”
梁红玉走过去,没好气地说:“你想干啥?”
她原本以为梁串子想要喜糖吃,她才不会给他,梁金宝对梁晓南不好,梁串子16岁,早就横行村里。
梁串子说:“红玉姐,你给晓南姐说一声,我听见梁大壮要来捣乱。”
萧红玉说:“你不是为了吃糖故意瞎说吧?”
“我要是瞎说烂P眼。”梁串子说,“你快点去说,他马上就来到了。”
萧红玉赶紧给赵氏说了。今天是梁晓南的好日子,那么多杨家亲戚在场,梁大壮只要闹,这个亲事不管成不成,都会在大家心里埋下疙瘩。
赵氏本来想赶紧找到大牛二牛拦住梁大壮,但没等她出门,梁大壮已经跑进来了。
今天梁晓南是主角,两家的主要长辈都在,她不适合站出来,周严也不适合出来揍他。
梁奶奶走过去,低声恳求道:“大壮,妈求求你了,你可千万别搅和,晓南的亲事你说好的不管,都按了手印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她心里恨得要死,可是这个时候骂他打他都不合适。
梁大壮梗着脖子,一副无赖的样子,说:“我是她老子,她的婚事没有经过老子点头,就这么白白送人了,老子啥主都做不了,还不如把种子打在墙上!”
这话恶心至极,梁奶奶气得差点晕过去。
梁晓北紧紧地握着拳头,这是什么爹啊!
但是他不能坏了姐姐的好事,得忍,忍,忍!
他从屋子里走出去,走到梁大壮跟前,低声说:“你也别坐在这里了,你现在跑过来,不就是想要钱嘛,走吧,我姐给你把钱留好了。”
“你别哄我,我不要钱。”梁大壮有备而来,怎么会上当。
“50块!”
“我不要钱……”
“100块!”
“……”
真给100块钱?梁大壮咽咽口水,有点心动了。
“如果你不要,那么随便你闹。”梁晓北咬牙切齿,凑近梁大壮,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你要是坏了我姐的好事,不用我姐动手,周严就能把你弄死!”
“1000块!你先把钱给我。”周严给了他们多少钱,梁晓北竟然能轻易说出给100块?
梁大壮立即坐地起价。
“家里太小,没地方藏钱,你跟我去鱼塘那边拿,不准告诉任何人我姐在那边藏钱了。”梁晓北一脸阴沉,带头就走。
梁大壮恍然大悟,好啊,这两个不孝的东西,心眼倒是多,钱藏在田里了。
他站起来,还给大家打个招呼:“你们慢慢说话,我有事,先走了。”
根本没人搭理他。
梁晓北带着梁大壮前面走,梁串子脚步很紧地跟着去看热闹。
梁大壮记着梁晓北说不准让任何人知道他们在鱼塘那边藏钱了,就对梁串子说:“你跟着干啥,一边玩去。”
梁串子眼珠子一转说:“你们干啥去?是去拿钱吗?”
“拿什么钱?走开。”
梁串子说:“我都听见了,张心怡叫你把晓南姐的婚事给搅黄了,要把小南姐说给张瘸子,我都听见了。”
梁晓北听见了这话,没有吭气,走了一段路,快到鱼塘那边时,梁晓北站住,对梁串子说:“梁串子,你别跟着了,你今天帮过我姐,我和我姐会感谢你的。”
这一句话郑重其事,梁串子忽然有一种神奇的自豪感,说:“晓南姐以后有事就找我做,我愿意帮晓南姐。”
他就真的不再跟着了。
走到鱼塘那边,梁大壮说:“你们倒是精,把钱藏地里,怪不得鱼还丁点儿大,你就天天住在鱼塘守着。”
梁晓北不接他话,快到庵棚那边,他对梁大壮说:“你稍微等会儿,我给你找出来。”
梁大壮坐在凳子上,看见庵棚里的土台上还有半碗葵花子,他伸手抓了嗑起来。
眼前猛然黑影一闪,他没有防备,一根拇指粗的麻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套住了他,双臂也被套住,而且立即收紧。
他惊愕地转脸,梁晓北再次动作利落地又把另一根绳子套住他的双腿,绳头一拉,他就“扑通”倒在地上,手里的瓜子洒了一地。
他吓坏了,骂道:“畜生,你想杀亲爹?”
他力气大,原本想着挣断绳子不费吹灰之力,只要他挣开了,他不把梁晓北这个畜生打残了,他不姓梁。
那个绳子也奇怪,他越挣扎越紧,片刻把他捆得挣扎都挣扎不动了,绳子嵌进肉里,疼得他冒大汗。
梁晓北拿了一块粗布抹布,塞进他嘴里,止住了他的咒骂。
看着他躺在地上,瞪眼愤怒的样子,梁晓北悲哀地说:“你别挣了,这绳结原本是为了抓偷鱼贼准备下的,是我姐跟人学打的,越挣越紧,如果勒断你的骨头,我也没办法了。”
“你现在一定恨死我了吧?我也恨你!你要不是我亲爹,我现在就想一刀子捅死你!”
“自从你娶了王翠英,我和我姐都能被你们俩打死。我脸上这道疤,就是张心怡撺掇你打的,你不会忘记吧?我是你亲儿子吗?——算了,你现在想说我是你亲儿子,我也不想认!”
“她们到处败坏我姐的名声,夺了我姐的婚事,你装眼瞎。天天想把我姐打死,跟着她们享福。我们都分家了,我和我姐净身出户,你咋还有脸来要钱?”
“我姐现在好不容易找个对象,她们看着我姐夫人长得好,下的礼也很重,她们又难受了是吧?你又被谁撺掇着来搅和?”
“你开口就要1000块钱,你咋不要1000万呢?我和我姐才吃上饭几天?你就能开口要1000块!”
“你就在这里待着吧,我姐那边事情办完了你再回家。你也别想着我姐的定亲礼办完了你再收拾她,你最好歇了这个心思,只要你敢搅和,我就喊狼咬你!”
鱼塘本来在山脚下,人们就不大来,梁大壮在庵棚里别人也看不见。
梁晓北把庵棚草帘子门一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