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晓南看看这两个人,一点印象也没有。
“请问你们是?”
“你肯定不认识我们,我们是第一次见。”中年人笑着说,“我是鱼县饭店新上任的经理,我叫王鹤鸣。”
又一个“鸣”!
他穿着灰色短袖制服,黑长裤,笑得很真诚,但是明显是官场混过的。
另外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穿着白衬衫,两只袖子挽上去很高,露出一截咖啡色的胳膊,估计经常下农田。
“我也姓王,主管咱鱼县农林生产的林业科,你叫我王优扬就好了。”
看着庵棚里土台上装着点心、水果的网兜,梁晓南大概有点知道他们来干啥了。
“原来是县里的领导,请问你们找我什么事?”
王鹤鸣非常客气地说:“原先饭店里的事我听说了一些,上面已经处理了张鸣,他被叫到纠风办反思去了,已经认识到自己的严重错误,领导把他调离了原先的岗位。以后饭店我来接管,还希望梁晓南同志多多支持。”
张鸣混了那么多年官场,老丈人还是高官,没有用,保不住他。上级强硬地把他拉下马。
这几天望湖楼的生意火爆,以前去饭店吃饭的基本是当官的,做生意请客的,现在普通工人甚至老百姓也带着儿女去望湖楼吃饭,望湖楼一座难求。
相反的,鱼县饭店比当初望湖楼刚开业那会儿还艰难,好不容易来个客人,还吃半截就把筷子扔了,吵着说难吃。
明明知道是上任把路走绝了,但领导不管,现在你王鹤鸣当家,你把生意搞不上去,就是没本事。
梁晓南说:“如果谈合作,鱼的话,我还可以匀给你一些,土豆就无能为力了,您大概还不知道,我和望湖楼饭店签了合同,在两年内,我种植的所有土豆独家供应望湖楼饭店。”
王鹤鸣一下子就遗憾得直跺脚,叹气道:“梁晓南同志,我很赞赏你遵守合约的精神,咱们做生意首先就是要讲究诚信。你既然把土豆独家供应望湖楼了,那我去找程经理谈谈,从他那里进一些货。你这塘里的鱼,就是一直给望湖楼提供的那种鱼吗?”
梁晓南说:“应该比那个鱼更好吃一些。”
因为这个鱼不像那一批鱼集中几个小时里长大,这一批鱼可是慢慢地接受灵泉液的滋润长大的。
“那太好了,你看看能不能把这些鱼独家销售给我?我们也可以签署合同,你提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商量。”
梁晓南摇头:“不行,虽然我没有和望湖楼签订独家供应鱼,但是程经理却遵守口头约定,只从我这里进鱼,我可以给你们供货,但不能独家合作。”
王鹤鸣没法,前面的路被张鸣走成了断头路,现在处处被动。
梁晓南说:“你们不是从冶龙湖进了鳜鱼吗?一样是鱼,营养没差。”
“不一样,太不一样了。”王鹤鸣摆手说,“我亲自去望湖楼品尝过了,他那边的鱼就是鲜美,说余味绕齿,三日不绝,也不夸张。冶龙湖的鱼和你的鱼没法比。”
王优扬问:“梁晓南同志,我来之前,领导说了,今年年底,向你预定一批鱼,给全县的公职人员搞一次年货福利。你若要扩大渔业养殖,咱县里可以给你提供各种支持。”
梁晓南心里快速算了一笔账,按照一个普通县,公职人员大约人以上,这一批鱼需求可真不少。
“行,我最后一塘鱼就专门给县里留着,给你们送去或者你们自己来捞都可以。”有钱不赚是傻子,对于她来说,不就是半瓢灵泉液嘛!
王优扬和王鹤鸣不死心地问:“梁晓南同志,您再想想,我们还有没有合作机会?”
梁晓南说:“我想养殖桑蚕,不知道这个是否属于王科长管?”
“桑树属于林地种植,这个就归我林业科管,你需要什么帮助?”
梁晓南说:“明年可能扩大桑树种植,您春上能帮着搞一批桑树苗吗?估计缺口比较大。”
“你要多少?”
“多棵吧!”
王优扬激动地搓搓手,好家伙!
“没问题,我去给你联络。”
“谢谢王科长”
王优扬感觉自己这一趟没白来,以后搭着梁晓南的顺风车,他一个没钱没势没背景的农村娃,说不定能往上升一升。
王鹤鸣觉得自己也没白来,至少梁晓南也同意把一部分鱼供应给他。
他们走之前,因为鱼塘里的鱼只有几两重,梁晓南没舍得下网,就给他们每人装了半篓子土豆。
天渐渐地黑了,王鹤鸣和王优扬告辞回去,赵氏和萧红玉也回去烧晚饭了。
整个田地里安静下来,池塘里青蛙开始呱呱地叫。梁晓南把一包点心打开,摸出一块塞给梁晓北:“尝尝好不好吃。”
自己也摸了一块,现在的点心有点硬,外面沾了满满一层糖,好像白糖里打了几个滚,甜得发齁。
但是梁晓北吃得很开心,很幸福。
月光如水,柔柔地抚摸着坐在庵棚外的姐弟俩。听着水边呱呱的蛙鸣,梁晓北说:“姐,我给你再唱一遍‘悟空’吧?”
“好呀,好久没有唱了!快唱来听听。”梁晓南说,“回头我去城里,给你买一把木吉他。”
梁晓北很奇怪地问:“什么叫吉他?”
梁晓南就给他普及吉他的知识,梁晓北听着神奇,一个木盒子会发出这么好听的声音?
“不然呢,你去学拉二胡?”
“我才不学,算命的瞎子才拉二胡。”
俩人嘻嘻哈哈说一会子,开始放声歌唱,先是唱“悟空”,后来梁晓南就开始教梁晓北唱“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再听到海鸥哀鸣的时候
浮沉在浪花之间
无边无际地漂流
请把我不堪的时光都带走
……
梁晓南唱得很一般,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她的嗓音没有任何辨识度。
但是好在她有把握没跑调。
梁晓北唱起来就完全不一样了,当梁晓南把歌词给他讲明白,他记住了歌词加上自己的理解,不多久,就像模像样地唱下来。
他平时人前会害羞,但是唱歌他就很放得开,因为喜欢,也因为姐姐教的这些歌真的太好听了。
俩人唱得忘记一切,都没有注意在小路上站着不动的人,他默默地一直听着,月光下他的表情明明暗暗,不辨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