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王翠英生气地说,“张医生,你是不是看我们心怡和陈世凯离婚了就敷衍我们?”
张医生背着药箱子站起来,气愤地说:“我要不是看着你闺女是病人的份上,我就不管了,你们死了关我什么事?”
他气呼呼地说:“药费总共3块5毛钱。”
王翠英去柜子里摸钱,打开钱盒,一个子儿也没有,她又翻箱倒柜地找,一分钱也没有。
怎么回事?
她顾不得张心怡病着,慌张地说:“心怡,我的钱,我的钱都不见了!我给你哥留的结婚盖房子的钱,都没了!”
张心怡虚弱地说:“妈,我的挎包里有钱,你拿出来。”
王翠英根本听不进去,脑子嗡嗡响,她的钱,都没了!
张心怡没办法,挣扎着起来,把挎包拿来,从里面摸出来3块5毛钱,递给张医生,说:“谢谢您张医生,我不送您了。”
这话说得客气,张医生脸色稍缓。
张心怡又喊住他,从挎包里拿出来5块,塞给张医生:“张医生,有些事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您来看我受伤的病,其他的咱们都不提了。”
张医生看着白拿的5块钱,真的笑死了,他是做医生的,本来就不会到处乱说病人的隐私,张心怡给他5块钱,白赚谁不要!
王翠英一直看着张心怡的动作,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要给张医生钱,他胡说八道,不应该骂一顿,揍一顿吗?
张医生走了,王翠英说:“你为啥给他钱?”
“封口!你希望全镇的人知道我两年没怀孕吗?”
“对呀,你为什么没怀孕?不是说怀孕四个月了吗?”
“我从来没怀孕过。”张心怡平静地说,“陈世凯,我从来就没有看上过。”
王翠英真看不懂了,当初张心怡是一门心思要和陈世凯结亲,不惜叫她弄死梁晓南。
怎么又成了从来没看得上陈世凯了?
“你不用懂。”张心怡懒得和她解释,陈世凯配不上她,她高中毕业啊,现在女高中生有多稀罕,她竟然去配半文盲陈世凯!
现在陈家媳妇提出来离婚,她简直高兴死了。
王翠英见她不想说,就也不再问,张心怡有本事,她还指望闺女享福呢!
“家里钱都没了,我得去找梁大壮,会不会是他倒腾到老太婆那里了?”王翠英那么说,自己也觉得不可能,梁大壮对梁奶奶才不孝顺呢!
“别找了,钱被我用了。我和梁晓南打赌,本来有100%的把握,谁知道她竟然真在10天里种出黄花蒿了,我输了,那些钱都打水漂了。”
“啊,都被她弄走了?那个浪货,我去撕了她。”王翠英心疼啊,肉疼啊,哪哪都疼啊!
“不是她弄走了,是被牌场拿去了,给押她赢的人分了。”张心怡怕王翠英又去找陈兴贵瞎打一通架,就说这些钱是自己赌输的。
“你脑袋坏了?上次家里着火,我就只这么点钱了,你哥结婚怎么办?”
王翠英真的是气炸了,藏钱的地方,连梁大壮都不知道,只有张心怡知道,从来没有想到,她最信任的女儿,千里迢迢,跑回来害她!
“妈,我本来以为我会赢……好了,现在我不想给你多解释,你放心,钱我肯定会还你,我每个月有工资,还能还不出你的一百块钱?”
可是王翠英心疼啊,100多块钱啊!
一冷静下来,她又想到600块的事,问道:“心怡,二愣子妈说你输了600多块?”
“是。”
“你攒这么多钱了?”
王翠英觉得张心怡就算不吃不喝也攒不了600块。
“我借了魏阿姨400块。”张心怡现在心累,她都病了,可是她妈一直给她说赌约的事,她难受的心里滴血好吗!
王翠英心都爆炸了,张心怡说她借了魏西施400块钱!!!
400块钱啊,她要还多久?
“你每个月能挣70块?那你生活费是多少?能剩下多少钱?”王翠英现在一定要知道,张心怡是她的军师,但是女儿就是女儿,迟早是人家的人,她拿走那么多钱,必须快点还回来,钱在自己口袋里才放心。
“我不咋花钱,单位里有饭,住在集体宿舍,生活用品也有劳保用品下发。”
张心怡心里烦躁,什么工资,她工作已经被人搞掉了啊!
“妈,你要听我的话,我在摩都站住脚,你就跟着我去摩都,哥哥要是能留在部队里最好,如果留不住,回来找个工作,不行也去摩都。”
她的这些话太有安抚作用了,王翠英一下子就安心了,什么二愣子妈,什么陈家媳妇,她以后也是摩都人,是工人,还怕这些人干什么!
张心怡看她终于安静下来,松一口气,心里又有些烦躁,叫王翠英给她端了水,她要赶紧把药吃了,去找魏西施。
大坑村闹得纷纷扬扬,梁晓南一点也不知道,她和周严一大早就从家里出去,因为省城离这里有好几百里地,去省城一天两天回不来。
她早上出去时给梁奶奶说了,梁奶奶心里担忧,再三叮嘱她:“你去省城,要跟紧周严,不要自己到处乱跑,千万别惹着人家,出门在外,吃点亏就吃点亏。”
梁晓北又担心她又心里痒痒省城,姐姐专门穿了他买的衣服和鞋子,看上去特别漂亮,他又很满足,叮嘱道:“姐姐,你早点回来。”
为了不叫梁奶奶和梁晓北担忧,她都认真听了,记了,又对梁奶奶和梁晓北说:“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去省城了,谁问都说我去南峰镇种桑树去了。”
去省城的火车经过隔壁曹小圆县,不经过鱼县。两个县城的长途车经过南峰镇。
周严把梁晓南接到南峰镇,自行车丢给杨瀚麟,俩人在路边等长途车。
周严带着一个黑色提包,提着一口袋土豆,梁晓南背着一个街上常见的绿色帆布挎包,里面放着几张毛票和手绢。
等了不多久,长途车过来,周严把自己的一袋子土豆让驾驶员给丢到车顶,领着梁晓南挤进车里。
座位肯定没了,只是这俩人模样太好,令人心生好感,售票员就把发动机盖收拾了一下,叫他俩坐在上面。
一直到曹小圆县长途车站,车上都挤得要死,周严一直护着她别给人挤着,梁晓南前世里就没这么坐过车,还觉得挺稀罕。
在车站停车,看驾驶员爬到车顶把行李都拿下来,周严依旧提着土豆,叫梁晓南跟着,俩人直奔火车站。
周严托人买了卧铺票,他去找熟人取票。
她在车站外面等着,忽然有人诧异地说了一声:“咦,小梁同志?你怎么在这里?”
梁晓南扭头,吃惊地瞪大眼睛,也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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