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称“半平阳”的夏家族长,居然在掌灯之后不久被人刺杀了,这无异于晴天霹雳!
李宪来到北宋末年一年出头,已经见过各种大世家,再也不是原来那种白痴。
像夏府这样的豪门大阀,看家护院的人数绝对不下数百人,而且身手必定都不错。尤其是族长的随身保镖,绝对是江湖高手。
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有人能够刺杀族长,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所人都进入石化状态。
李宪没有进入石化状态,却也失去了自由。
夏经纶惨嚎一声“爹爹啊——”晕倒在地,李宪就明白自己今天肯定不能离开了。
夏安民俯身抱起夏经纶,这才沉声说道:“如果没有族长,我早就尸骨无存了。诸位到前厅奉茶,我要到后院去看看,然后再过来给诸位赔罪。”
夏安民一走,呼啦一下子涌进来十几个黑衣人,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单刀,把前厅的前后两道门给看死了。
李宪一抖衣袖回到前厅堂屋自己位置上坐下,然后袖着双手闭目养神。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把眼睛闭上。
不过时间不长,王思卓等五人就已经被人叫走,诺大一座堂屋就剩下李宪一个人。
这间堂屋可不小,进深起码十五米,左右开间宽度不下二十米,一共有直径超过一尺的巨木红柱八根支撑,把整个房间分三个区域。
李宪一个人闲得无聊,只能不断打量这间堂屋,应该是夏经纶平常召集家族会议的地方,不然也没有必要弄这么大的空间。
空间太大,就会让人觉得阴森。虽然有四座烛台,每座烛台都有五根蜡烛燃着,但是李宪总觉得房间里面十分昏暗,让他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外面的奔跑声、嘶喊声越来越剧烈,动静越来越大,时间也过得越来越慢,至少李宪觉得自己在这里度日如年。如果不是前后门都有八个黑衣人提着单刀侍立,他还以为自己被人遗忘了。
李宪心中有些愤愤然:“老子是被你们请来赴宴的,而且整个过程中都没有单独活动过。现在用十六个人盯着老子,这究竟是个啥意思?难道怀疑老子分身杀人不成么?”
一阵环佩之声响起,五名侍女从后门鱼贯而入,开始更换烛台上的蜡烛,李宪才明白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大官人请用茶!”一声低沉而清脆的嗓音,让李宪顿时一惊。
一个大概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提着铜壶,已经来到自己身边居然都没有察觉,让李宪在内心深处痛骂自己不已:“现在是什么时候,老子居然还会走神到这种地步!”
“多谢姑娘!”李宪欠欠身表示了自己的谢意。
小丫头横移三步,来到李宪椅背后面低声说道:“大官人稍坐片刻,爹爹很快就会过来。”
李宪听得莫名奇妙:“你爹爹?”
小丫头的声音更低了:“夏安民是我爹爹。”
“哦,原来是夏姑娘。你忙去吧,我这里没事。”李宪心中的疑云又上来了,夏安民究竟是什么身份,他的女儿为何是侍女?
小丫头并没有离开:“爹爹让我陪大官人说会儿话,免得你一个人无聊。”
李宪不由得在心里苦笑:说话?前后门都有人提刀盯着,老子能说什么话?
作为一个侦察兵,李宪知道现在绝对不能轻易说半个字。
询问后院究竟发生了何事,人家会怀疑你居心叵测。询问夏家的人员情况,人家更会怀疑你别有用心。
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问,李宪唯一能做的就是闭目养神。好在他是侦察兵出身,具有足够大的耐心,就算让他这么坐三天都没啥事儿。
真的没事吗?当然不是,其实李宪心里焦急万分。
他是中午出来的,现在已经进入二更天还没回去,家里的那个韦十娘会不会弄出什么事来,让局面更加复杂?
五个小侍女第二次进来更换蜡烛,李宪知道已经到了三更天,才发现夏安民的女儿不知道何时离去了。
不多长时间,夏安民终于从后门进来,两只眼睛都已经变得通红。夏安民的女儿紧随其后进来,给李宪和夏安民重新泡上茶。
夏安民端起茶杯叹了口气:“让你困在此地,实在是对不起。”
“无论哪一家发生这等事情,都是一种塌天大祸,夏总管不用客气。”李宪微微摇头:“准备如何处置我呢?不为别的,你应该知道那边还有我的近三百女兵。她们一旦闹出事来就能无法收拾,我看你赶紧派人过去说一声。”
夏安民点点头:“我刚开始有些晕头了,的确忘了这个问题。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派人过去了,并且让韦十娘带几个人过来服侍你。毕竟我们这边出了大事,接下来肯定照顾不周了。”
听说韦十娘马上就要过来,李宪终于松了一口气。有一批武林高手在身边,应付突发事件就灵活得多了。
想到这里,李宪终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夏总管,我知道不应该多嘴,但是后院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想到夏安民摇摇头,说出话来让李宪更加糊涂:“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完全没有道理,完全没有道理啊!”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高呼:“夏管事,门外有一群跨刀带剑的女子求见,为首的叫韦十娘!”
夏安民摆摆手:“快快有请!”
不大工夫,韦十娘已经带领三十四个女兵进来,李宪发现是第四女兵连第一女兵排的两个班,也是整个第四女兵连战斗力最强的。
夏安民苦笑着说道:“今日情况特殊,可能无法给你们安排住宿啊。不过我会马上安排夜宵送过来,你们在这里随便坐。小女负责照料,有什么就给她提出来。”
夏安民说完就走,李宪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椅子:“十娘坐这里,姑娘们自己随便坐下休息。”
韦十娘伸手指了指前后门的带刀侍卫:“公子,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宪横了韦十娘一眼:“夏府的族长遇刺身亡,就和朝廷里面的皇帝被刺杀差不多,这事儿还小吗?我早就说过最近的局势非常危险,随时都可能粉身碎骨,你居然不和我说实话。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韦十娘一拍脑门,满脸都是懊悔之色:“我在外面走动的太少了,对好多事情一知半解,太容易被人糊弄了,真该死!”
李宪有些不耐烦了:“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赶紧说重点,看看有没有破解眼前危机的办法!”
韦十娘点点头:“好吧,事情要从三天前说起,具体经过是这样的。”
原来,三天前的晚上进入郭壁镇,李宪被六位老者请进清源馆密室,韦十娘率领的第四女兵连由一个小姑娘带进后院安顿。
这个小姑娘才十岁,名字叫莺儿,一听就是个小侍女。
韦十娘是屈指可数的几个武林高手之一,自然一眼就看出来莺儿虽然手脚灵便,但绝对没有系统练过武,第四女兵连的任何一个女兵都能随时止住她,当时并没有太在意。
等到二十多个婆子提着食盒进入后院,第四女兵连开始吃晚饭的时候,韦十娘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太粗心了。
一个十来岁的莺儿自然没什么问题,如果出现三十六个像莺儿一样的小姑娘,而且背上还背着一把极品宝剑,那个问题可就严重了。
当然,就算有三十六个莺儿,也不可能把第四女兵连如何,韦十娘担心的是这三十六个小姑娘身后的两个人。
夏珠、夏玉是一对双胞胎,今年十三岁。金簪横挑,步摇斜坠,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绛紫色襦裙,肩后还披着淡紫色背子,这是典型大户人家小姐的打扮。
按照大宋“男子十五岁而娶,女子十三岁而嫁”的律条,这对双胞胎姐妹应该已经说了婆家。
夏珠、夏玉说不说婆家,嫁不嫁人,韦十娘并不关心。
她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这对双胞胎居然有一身好武艺,和落霞观的普通女弟子差不太多,放在江湖上也算好手。
两个人左手都握着一把连鞘宝剑,剑首镶嵌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猫眼,足以说明宝剑价值不菲,同时反衬出这对双胞胎身世不凡。
“追魂枪手下的女兵,都是你们这样的吗?不知道这位大姊如何称呼?”夏珠早出生半个时辰,却是双胞胎正宗的姐姐,所以开口和韦十娘打招呼。
韦十娘脸色微微一红:“贱名韦十娘不劳两位妹妹动问,我们虽然追随追魂枪,但还没有回到家,所以没有统一服装,让两位妹妹见笑了。”
夏珠点点头:“韦大姊不用过谦,小妹可不是这意思。小妹还有好多事情想请教,韦大姊可否到小妹房间一坐?”
韦十娘艺高人胆大,身上带着李宪送给她的圆月弯刀,属于无坚不摧的存在,自然豪气干云:“恭敬不如从命,两位妹妹请——”
一直进入这对双胞胎的闺房,三人分宾主坐定,接着又酒过三巡,韦十娘才听到一段秘闻,然后知道了夏珠、夏玉的身份,同时对未来的一切充满了无限希望。
平阳府夏家目前的掌舵人叫做夏崇儒,有一个兄弟叫做夏崇志。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平阳夏家历代人丁不旺,当代家主老族长夏崇儒,二十一岁生才了一个儿子,取名夏经纶。随后娶了十多房夫人,却再也没有生出一男半女。
夏经纶十五岁的时候娶妻阮氏,结果只在二十一岁的时候生下一对双胎姐妹,然后再无动静。夏经纶后来一口气娶了十二房姨太太,结果依然没有丝毫效果。
前不久,老族长夏崇儒过五十大寿,夏珠、夏玉这对双胞胎姐妹马上就要满十三岁,已经到了提亲的年龄,家族的接班人事宜就变成了头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