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金校尉詹雄缓缓站起身来,盯着西北黑暗之处恨声说道:“一指洞穿神堂穴,好歹毒的手段!”
韦冬宁挤过来蹲下身子,同时摸出打火机打着,紧随而来的李宪终于看清楚具体情况。
地上匍伏着一个人,正是青城寨特种连的战士,摸金校尉詹雄手下三十三个兄弟之一。
韦冬宁突然沉声喝道:“不是指力伤人,而是江湖禁止使用的雷火钻!到底是谁和这位兄弟有深仇大恨,居然使用如此歹毒的暗器?”
“雷火钻?”李宪听得满头雾水:“为什么禁止使用?”
光明右使刘不全也蹲下去检查了一下伤口,然后站起身来说道:“雷火钻并不是江湖人发明的,而是朝廷军器所弄出来的兵器。雷火钻用万年寒铁锻造,刻有螺旋纹路,拇指粗细,长度八寸,极为沉重,所以需要借助铜管、卡簧和铜锤击打发射。”
“因为制作复杂,射程不远,使用不便,而且不能打击移动目标,所以朝廷官军并没有采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雷火钻突然在江湖中出现。因为雷火钻威力极大,每次暗杀目标都是一击必杀,根本无法救援,所以被江湖人士一致决定禁用。”
“在这里了!”韦冬宁终于站起身来,把一根黑不溜秋的东西递给李宪:“使用雷火钻必须收回,很可能被武元春阻止了,所以没来得及取走。”
李宪接过一看,原来和后世电钻的麻花钻头差不多,只不过雷火钻是前尖后粗,呈圆锥体形状。
刚刚杀死一人,雷火钻上面一丝血迹都没有,可见穿透身体的时候速度极快,果然是一件歹毒至极的暗器。
想到此处,李宪心头猛震:“詹雄,兄弟们到了多少?”
“目前已经到了二十九人,还有四个人没有到。”詹雄同样浑身一震:“公子,难道暗中的敌人是冲我们兄弟过来的?”
李宪顿时满脸阴霾,扭头看着韦冬宁:“武元春呢?”
“刚才是她发现敌人,很可能追出去了!”韦冬宁满场扫了一眼,随即惊叫起来:“不好,曹娥、曹瑛两姐妹也不见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四周已经完全黑暗下来。敌人隐藏在暗处,不知道有多少人。局面一瞬间极度恶化,目前移动地方是最不明智的。
先确保自己站稳脚跟,然后寻机打击敌人,这是应付突发事件最基本的套路,也是体现统兵大将实战能力的关键时刻。
李宪只能当机立断:“凤儿,通信排组成圆阵就地防御,把詹雄他们保护起来!如果有人不听劝阻靠上来,允许你们使用手雷攻击!”
李飞凤的通信排一共四十七人,副排长分别是李金奴、莺儿。金水河之战过后,剩余八十九枚手雷全部交给她们,目的是为了自保。
军队就是军队,李宪命令一下,李飞凤的通信排就已经完成部署。圆阵直径五十米,中间是詹雄等人,还有所有的战马。
副排长莺儿负责布阵,而且和四十五个小姐妹三人一组,一共十五个小组,分布在直径五十米的圆圈上。
圆阵具体指挥者,是副排长李金奴。李飞凤因为携带两把左轮手枪,远攻近战都不怕,所以她居中策应。
这个阵法平时演练过上千次,倒也不需要李宪亲自过问。
防御阵势一成,李宪、韦冬宁、刘不全终于被解放出来。他们三个人的战斗力最强,马上、步下、贴身肉搏都可以,是应付江湖人物的尖兵。
韦冬宁把未济重剑提在左手,红毛宝刀背在背后:“公子,武元春和曹家姐妹到现在也不见人,怎么办?”
李宪倒背双手盯着虚空,冷冷地说了一个字:“等!”
“等?”光明右使刘不全也不淡定了:“就这么等下去,那不太被动了,什么时候是个头?”
李宪纹丝不动,还是做了解释:“刘大侠,你现在不是一般的江湖人物,而是十多万人的大统领。军队和乌合之众的本质区别,就在于军队是一个整体。不管面对什么情况,军队都有足够的耐性,绝对不会自乱阵脚。”
“敌人躲在暗处,现在伸手不见五指,我们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如果我们擅自出击,无异于自曝其短,把自身破绽彻底暴露出来,给敌人各个击破的机会。在这种情况下,唯一的妙招就是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光明右使刘不全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说道:“我也读过兵书,原来不理解。听你这么一说,我终于明白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古人诚不我欺也!你短短三数年时间就独霸一方,震动大河南北,师傅绝对是神仙之流,才能教出你这样的人杰,可望而不可及啊。”
韦冬宁接口问道:“公子,你现在所采取应对的措施,是不是兵法说的‘善守者,不动如天地。善攻者,其动如江河。先为己之不可胜,而待敌之可胜’?”
李宪终于笑了:“就是如此,你有长进,我很高兴。这两条兵法,其实就是一句俗话: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古人都有大智慧,他们总结出来的东西,包含着天地哲理。兵法包罗万象,一旦触类旁通,就可以让我们受用无穷。”
其实李宪的心里话是:师傅当然是有的,而且绝对是神仙,但要七百多年之后才会出生。至于临机防御,这是战略侦察兵必备的技能,否则就无法冲出重围。
黄河南岸三月初的夜晚,四周除了凛冽的寒风呼啸,再也听不到丝毫动静。
没想到这一等,转眼就是半个小时。
李宪心中暗暗焦急,却不敢表露出来。他是这些人的主心骨,如果他失去信心,所有人都会丧失信心,那就麻烦了。
“谁?”李金奴的喝问声,让所有精神一振。
说来也是,久等之下没有动静,是最难熬的时候。不管是敌是友,只要有动静就好办。
“是我,曹瑛!”
果然是公子小妾曹瑛的声音,这才真正让大家精神大振。
嗖的一声,曹瑛落入防御圈子中央。
噗嗵一声,一个人扔在李宪脚前,曹瑛喘了一口气才开口:“公子,元春姐姐抓住一人让我送回来。”
韦冬宁再次摸出打火机一晃,一个道士!
曹瑛带回来的居然是一个道士,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李宪阴声说道:“真他娘的越来越有意思了!冬宁,解开他的穴道问问他。”
武元春名誉上是韦冬宁的师侄,落霞观的独门点穴手法,韦冬宁当然一清二楚。
韦冬宁跟随李宪快两年时间,阴谋诡计也熟练不少,审问手法大有长进,所以问的第一个问题很古怪:“你平时在哪里上香?”
那个道士刚刚从眩晕中醒过来,还没有彻底清醒,完全是下意识地说道:“玄元皇帝庙。”
古人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成语叫做:覆水难收。俗话说: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话一出口,那个道士顿时发现情况不对,同时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自然是惊骇欲绝。
“你害怕什么?”韦冬宁冷哼一声:“我们既然来到此处,岂能不知道你们的藏身之处?刚才不过是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如果你第一句话就胡说八道,马上让你死无全尸!”
李宪不得不承认: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个人要学坏,那真是太容易了。
韦冬宁的心灵原本像白纸一样纯洁,现在居然也学会言辞欺诈,实在出人意料。
“冤冤相报何时了?”韦冬宁的审问思路果然大有长进:“我们从此经过,并不想沾惹是非。你一个出家人,居然违背江湖禁忌残杀我们一个兄弟。你自己说,我应该如何处置你?”
那个道士立即反对:“人不是我杀的!”
韦冬宁紧追不舍:“江湖讲究敢作敢当,你还想推给别人吗?既然如此,你找个替死鬼出来,我看你想嫁祸给谁。”
“唉,人真不是我杀的。”道士有些垂头丧气:“我虽然练过武,但从来没杀过人。我连这位小娘子也打不赢,怎么可能杀人?今天掌门大师兄让我出来,说是要把你们引到山里去,我真没杀人。”
李宪知道这个道士所说的小娘子,就是小妾曹瑛。看样子,他还以为是曹瑛点了他的穴道,然后给抓回来的,应该没有发现武元春。
“不对呀。”韦冬宁嫣然一笑:“这位道兄,我是王屋山落霞观的第四护法,这些姐妹都是落霞观弟子。玄元皇帝庙的掌门人大家都认识,怎么会杀我的人?你想嫁祸给别人,也应该搞清楚底细吧?”
那道士仿佛豁出去了:“原来你是王屋山那边过来的,那还真是同道。实话告诉你,这个掌门大师兄是他自己说的。他把我们原来的掌门人给杀了,我们都打不过他,只能拜他做掌门大师兄。”
韦冬宁神色一凛,语气也阴冷起来:“杀了你们的掌门人,那就是大仇人啊,这个家伙是谁?”
那道士的声音低落下去:“我们也是后来才搞清楚,他就是神霄宫的萨守坚,据说是神霄宫太上护法云中子的关门弟子。手中一把五明降鬼扇杀人于无影,好多师兄弟都死在他手下。他平时穿着百衲衣,来无影去无踪,到处装神弄鬼,附近的信男善女都认为是神仙下凡。”
李宪吃了一惊:“萨守坚?上一次神霄宫为了诱捕江湖势力,杨琼说他有一件古怪的兵器非常厉害,不仅能够喷出黑烟发出轰鸣声,还能够射死四十步开外的战马,而且一次就射死二十几匹!”
刘不全摇摇头:“这也不对呀,我们这位兄弟被杀,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更别说轰鸣声了。”
李宪的神情显得很凝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一定要慎重,我们接下来应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