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了。”井春轻叹一声,“殿下还是你去吧。”
“怎么了?因为乔樱?”
姜和瑾话中微微寒颤,心中却是思虑着不见得井春对旁人上心,反倒对一些无关紧要之人多加关照。
可对于井春来说,的确是因为乔樱,可也不单单是因为乔樱,她今日装束草率,若是去皇宫还需要重新装扮,这对于井春来说过于繁琐。
与其说是繁琐,倒不如说,井春依然无法接受自己迎合他人。
“乔樱是因为我而受的伤,我能照顾她几分便是几分,再说了我还有东西没收拾呢,也不知道要在皇宫里待到几时,我就不去了,劳烦殿下替我向皇后娘娘问安,明日若是遇见了皇后娘娘我定然当面致谢。”
井春欠身行礼,也算是与姜和瑾辞别。
“当真不去?”
井春摇头,轻声道:“不去了。”
姜和瑾知道,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既避免了皇后与井春的直接接触,又让姜和瑾与皇后的接触有了理由。
“话说,”井春叫住了要走的姜和瑾,侧头问道:“乔樱是在哪个房里休息的?”
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姜和瑾只管给了吕池一个眼色。
吕池心领神会,便道:“殿下,属下且带娘娘过去,不时便回。”
“嗯。”
姜和瑾只在马车上等着,心中又是一顿焦躁,他也不知乔樱是否能够将这份差事接任好。
“殿下,”吕池隔着一道帘子复命道:“王妃娘娘已经去看望乔樱了。”
姜和瑾心领神会,悬着的心也安定下来了,且用折扇勾出帘子的一侧,问道:“怎么说?”
“乔樱伪装得很好,伤口伪装在了右臂,王妃娘娘也认定了乔樱高烧不止,且说了乔樱需要静养,王妃待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这倒也好,因为这个托词,乔樱明日也不必跟着去了。”
“王妃娘娘也有意如此。”
姜和瑾收回折扇,将帘子撂下,“走吧,去皇宫。”
而这只是姜和瑾的第一步,皇宫内要避嫌的事情很多,姜和瑾一个王爷自然不能和一国之母的皇宫多有接触,即使有着叔嫂关系也是不可的,更何况是登门拜访,有了井春这个托词姜和瑾也不敢做出让人瓜田李下之举。
可皇后朴荷本就是不爱出去的主儿,要想营造偶遇,只怕是不可行的。
紫宸殿的前堂。
姜和晟端坐与上方,看着手中的折子,偶尔咳嗽几声,却又喝了几口水顺了下去。
见姜和瑾进来,姜和晟便合上了手中的折子,“和瑾来了,可向太后请过安了?”
“还未,只等向皇兄议事之后再想太后请安。”
姜和晟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淡淡一笑,却又问道:“此次求雨,你家的黎王妃可愿同去呢?”
“陛下亲点,细君自然同去。”
姜和瑾居于下方站着,微微弓起的身子徒增了姜和晟凛然的风气。
“朕倒是期待黎王妃的画作。”
“细君拙技,陛下不嫌弃已是细君之幸,岂能胜陛下期许?”
姜和晟浅笑,“黎王妃不胜,但誉王殿下却胜,他镇守边疆,可是人人称道,延国有此人为幸。”
气氛骤然生冷及几分,对于皇帝来说,姜和昇这般功高盖主的人自然会成为帝王心中的一根刺。
姜和晟语气寒烈,看向了姜和瑾,却又笑道:“要是和昇能像你一样待在朕的身边,朕倒也安心。”
“这几年边疆战乱常起,也多亏昇儿常年驻守,如今昇儿年幼,待到娶妻时,自然便可留在京城。”
“如今年幼便名声在外,又与太后亲近……”姜和晟未将自己的话说得明白,而是转而看向了姜和瑾,若有深思地问道:“和瑾,你该不会是有事瞒着朕吧?”
“臣弟不敢,臣弟与陛下是同胞兄弟,母妃一直教导和瑾要铸就陛下成大业,臣弟只当尽心竭力,能有何事隐瞒陛下?”
姜和瑾镇定自若地回着话,这样的心理战已经在他心中上演了无数遍,而他每一次都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才能让姜和晟相信自己。
“朕自然是相信你,”姜和晟面不改色,“有你在,朕心安。”
是吗?
可姜和瑾心中清楚得很,他自己也是姜和晟心中的一根刺,只是这是跟软刺,不会划出血痕罢了。
“臣弟自知。”
对于姜和昇的事情,姜和瑾都不能露出锋芒,他要做便只能做一个牵丝引线之人。
“没什么事情你便去给太后请安吧。”说着,姜和昇便翻起了其他折子。
“臣弟有一物还需皇兄代为转交于皇嫂。”
“何物?”
“是细君送于皇嫂的纱绢,细君的意思是让臣弟亲手交于皇嫂,可皇兄也知道,后宫中人多口杂,臣弟冒然前去皇嫂宫中难免惹人非议,此物还请皇兄转交,臣弟也能放心。”
姜和晟看见过三匹纱绢,又听姜和瑾说是黎王妃所送,心中也没有生疑,开口道:“既然都说了亲手交送,朕来转交也不合适,朕派人将皇后叫过来便是。”
如此,有了姜和晟这个证人,姜和瑾也不必担心其中的非议。
这深宫中人都知道,姜和晟对这位皇后一直冷淡得很,也正是如此,皇后在位多年也未曾生下一儿半女。
至于原因,且因这位皇后并非是姜和晟心中心爱之人,他的心爱之人生下一女姜粟便难产而亡,可奈何这位皇后是太后推举,姜和晟心中虽有一百个不愿意却也只能将朴荷封为皇后。
皇后朴荷听闻传唤,当真以为是姜和晟回心转意,心中更是抑制不住地欣喜。
待到见到姜和晟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三匹纱绢。
朴荷脸上更是欣悦,自以为是姜和晟送与自己的东西,便看向了姜和晟,“这是……”
“是细君送与皇嫂的。”
朴荷闻声,这才看到了不远处的姜和瑾,脸上的欣喜瞬间凝住。
“黎王殿下方才说是黎王妃送的?”
姜和瑾解释道:“那日细君落水,多亏皇嫂所增的衣衫,这是都是细君亲自选的,是细君的一番心意,还请皇嫂收下。”
朴荷心中不自觉地泛起一阵苦涩,强撑着脸上的笑意,“黎王妃有心了,一件衣衫罢了,还能如此放在心上,本官……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