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哲算是躲过了这一劫,娇美人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被留在祭祀坛中苦守,无召不得回京。
娇美人本就不受姜和晟喜欢,这一指派无疑是将娇美人抛下。
这个命令一下来,众人心中已是心照不宣,这件事情即使解释清楚了,姜和晟身为帝王,帝王疑心,绝不会将娇美人这么一个定时炸弹放在自己身边。
只是如今姜哲留在了井春,那井春京兆府画工的身份岂不是又危险了几分?
待众人散去后,井春将目光放在了皇后朴荷,有些事情她必须要问个清楚,她与皇后无冤无仇,甚至还假想过皇后是为贤良淑德的好女子,却不想在这个份上将井春推了出去。
朴荷出了帐篷后,井春也紧跟了上去,姜和瑾却是没有一点儿的焦虑,似乎并不畏惧自己的行事以及所言。
朴荷却是有意等着一般,走到一处僻静之处便停了下来。
井春倒是开门见山,“是谁告诉你我看了誉王和娇美人相聚?”
“黎王妃你好大的胆子,你怎敢不用尊称称呼皇后娘娘?”
“算了。”朴荷轻轻一抬手,便散去了华雯。
朴荷在后宫中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更何况像是井春不知深宫风雨的丫头,“黎王妃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井春也不避讳,“我从未与你有过接触,更不曾和你说过誉王和娇美人的事情,你又怎么知道的?”
朴荷太淡然了,她简直就像是一潭死水一样,没有一丁点儿的波澜,“可黎王妃当真看见了不是吗?”
“看见了和泄密是一回事吗?”
“若是不说,那黎王妃的罪名便是知情不报吧,”
“知情不报?”井春对眼前之人没有丝毫客气,“可笑至极!我从未对旁人说过,皇后娘娘却是十分肯定我曾见过,若是皇后娘娘亲眼发现了誉王与娇美人的事情又何需我的模糊证词,自己将人拎出来岂不是更有说服力,只怕皇后娘娘自己也不曾看见,而是从旁人哪里得知了我曾目睹的事情,皇后娘娘一句知情不报便想要扣下我的罪名吗?”
朴荷微微轻笑,似乎面前的这个人也不似那般的死脑筋。
井春逼近问道:“我与皇后娘娘一点儿的恩怨也没有的,我从未得罪过你!”
“只是你刚好看见罢了,刚好你又是黎王妃,本宫自然要以中宫之名正纲纪,而你身为亲王之妻,所言所看自然要比旁人有力,你还不明白吗?本宫并非是需要你井春的证词,而是需要你黎王妃的证词。”
井春心中都忍不住地打颤,她享受过黎王妃的福利,相应的也会有黎王妃所带来的一切麻烦。
“所以,仅仅是因为我是黎王妃?”
“不然呢?本宫本不愿树敌,更不愿平白无故多了这么一桩恩怨。”
朴荷话中漫不经心,像是最后井春因此受罪也无关朴荷一般,很难想象,这个人是当初看着井春落水送件衣衫之人。
这般平静似水的面孔之下竟然也会有这样冷漠的心肠。
“你就不怕我告诉——”
“告知陛下吗?”朴荷嘴角轻笑,“黎王妃未免将此事想得太简单了,本宫何罪之有?人证物证聚在,誉王与娇美人勾连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信与不信也不过是在陛下的一念之间,倒是黎王妃,不会当真以为自己做了件好事吧?当真觉得娇美人与誉王是清白的?”
“就算两人并非清白,我也不愿意掺和在其中,此事与我无关。”
“黎王妃已经掺和进来了。”朴荷声音忽而清冽,森冷的语气回道:“陛下忌惮誉王并非一日两日,就算没有本宫今日揭露,日后也会有他人呈报,本宫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就算没有你出面,誉王殿下的惩处也不会比今日轻多少。今日之局面已然是在陛下的意料之中,指不定陛下还会感谢本宫今日检举之功。”
井春已然愣在原地,她原以为自己是朴荷手中的棋子,却不想整盘局势之下,朴荷也是棋子罢了。
井春目光失神,“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只不过是念在今日之事本宫多少对你有愧,与其让你糊涂,还不如让你明白,你不是想知道谁告诉本宫你的见闻吗?好好想想是谁最喜欢用这样的手段把你推给了本宫。”
是姜和瑾。
井春一时间凉意袭满了全身,她心里无比清楚这个答案,她原本就有猜出答案,只是现如今变得更加笃定。
“夜深了,本宫也该早些回去休息了,黎王妃,再会吧,世事如此,更何况在这深不见的权势之下。”
井春失神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之中,看着姜和瑾的斟茶身影,她心中很是绞痛,像是要取出什么东西一样。
井春声音平淡,“是你吧。”
“什么?”
“我遇见誉王和娇美人相聚的事情,是你告诉皇后的?”
姜和瑾的手顿了一下,似乎知道井春说的是什么事情,索性也没有避讳,“是。”
哈!
井春苦笑一声,“我就在想呢,乔樱身手向来很好,又岂会被几个小喽啰伤到,还偏偏赶上这几日,都是你吧,如今乔樱不在,你要把什么罪名按在乔樱身上?”
“乔樱只是做好了分内的事情。”
井春轻笑,只觉得姜和瑾看似求情的面孔更加陌生,“这么说乔樱是忠心耿耿了?可不是嘛,我从不怪她的忠心耿耿,她只是最好自己的职责罢了,说到底,是我疏忽了,不曾想过事事皆有纰漏,只管好了自己,忽视了他人的算计。”
姜和瑾淡定自若,“本王不慎向皇后提起罢了,只是皇后有心听了进去。”
“不慎?”井春反问道:“黎王殿下向来谨慎,怎么会有不慎之举呢?啊——也是有的,我的小人书,我怎么忘了,这话还是我说的,殿下并非十全十美,也是有粗心大意的时候,这可是当好印证了殿下的不慎,原来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姜和瑾试图争辩,“你的小人书本王当真是无心之举。”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井春算是看清了姜和瑾的面貌,“今日你向陛下建议誉王留驻京城一事正如当年上书逼迫肖恩成为驸马的对吧?我算是明白肖恩那么一个善良的人为什么会对你有那么大的恶意,肖恩说你只是建议,最后的决定在于陛下,当真让人觉得可笑啊,恶人都被别人当了,你倒是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