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朱宏一早便去了南街,他牢记井春的嘱咐,不忘掩人耳目买了盒桃酥回来。
且等着井春下了工,回到了黎王府,朱宏晃了晃手中的桃酥。
井春知道,交代朱宏的事情看来是有结果了!
井春与朱宏一前一后走着,且拿回桃酥和书信。
井春低问道:“怎么说?”
“果真如王妃娘娘说的一样,这书信中的信纸是益州的谢公笺。”
那大致便可断定兰姑姑身处益州之地。
“这纸张泛青色,书纸铺子的老板估量极可能是益州南边产的,南边多阴雨,晒纸久不干,于是这纸张颜色也沉淀得浅些。”
“南边?”
“诸如阜川、阳庆、南越之地,”朱宏又补充道:“不过这些地方也仅有一部分南越产的浅青色的谢公笺多些,兴许这信纸便是出自于南越之地。”
六!
井春忍不住对朱宏竖起了大拇指,不禁刮目相看,想不到朱宏竟是将这些都问出来。
见状,井春连忙将桃酥打开,分给朱宏许多,“我没想到你连这些都考虑到了,我还寻思着如何得知这信纸更为确切的消息呢。”
朱宏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并谢过井春给的桃酥,回道:“娘娘这是哪里的话,虽不知王府娘娘要找的地方是哪儿,但在王府中时间久了,有些门道还是懂的,娘娘只交代一件事,那奴才自然把这件事情当成三件事来做,若是娘娘问起,奴才也能回答上来。”
“多谢你了,我寻日里并不时常吩咐人办事,有些问题难免没有考虑到。”
“娘娘哪里的话,奴才才是,奴才谢过娘娘的知遇之恩,让奴才也能在这黎王府中露了几次脸,奴才定当尽心尽力为娘娘办事。”
井春可不懂什么知遇不知遇的,只把心里的肺腑之言说出来,“谢我干什么,比起旁人,你我原本就相识,若是王府中有人欺负你,你也可以和我说,能帮的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你不知道,能在这王府中见到一个我认识的人,我心中有多开心。”
“王府中的奴仆向来和睦,奴才能受什么欺负?说起来,娘娘怎么连个陪嫁的丫鬟婢子都没有?”
即使是寻常人家,进了王府这般的门第,多少也会陪上一个随身的丫鬟来供使唤,反观井春,却是连一个本家的丫头都没带过来。
井春并不在乎那些,也并没有去抱怨自己在娘家人的眼中是如何得不得势,只道:“没有人我反倒更自在些呢,我又在京兆府办差,若是天天跟着个丫鬟婢子的,我得多挂念着,再若是在府中出了事,我都不知道先顾着谁了?”
朱宏不解,“在府中会出什么事?”
井春愣了愣神,她自然会怕会出现像兰姑姑那样的事情,怕与她有牵绊的人会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她相信兰姑姑在姜和瑾的手中会安全,这是姜和瑾承诺自己的事情。
可是……
可是,她对兰姑姑的事情却是不得不忧心,她怕这一辈子都再见不了兰姑姑一面了。
井春莫名地叹了一口气,手中的桃酥也没了一开始的美味,味同嚼蜡一般。
兰姑姑的事情也算得上是井春亲手造成的,只能说谁也没想到井春有一天会向太后娘娘投诚。
见井春不说明白,朱宏的脸上略又些惊忧,“那我呢?我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会。”井春算是给朱宏吃了一颗定心丸,朱宏在井春心中可不算是心腹,朱宏对于井春的计划一概不知,井春甚至不知道姜和瑾能拿井春威胁自己什么。
再说了,在姜和瑾的眼中朱宏更是一个不可信任且卑微之人,姜和瑾可不屑于那朱宏来威胁井春。
“不过……”井春有心开起了玩笑,“若是你为我办的事情越多,我可不能保证你会不会出了什么事……若是不愿为我办事,大可说出来,我也不会强加在你身上。”
朱宏迟疑了些许,这神情让井春看着心中也畏缩了些,难不成朱宏真的要“罢工”吧?
“奴才……”朱宏恳切道:“奴才既然为娘娘办事,就怕不得那些,我这几日和侍卫学个几招,若是真的出了事,我也可防身,定然不会让娘娘为我挂心。”
朱宏要比旁人宽胖些,说起慷慨的话竟是有几分壮士的义气在,更何况朱宏目光如炬,这让人难免不信。
无关朱宏说的事真话还是假话,井春听了却是分外感动,井春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可靠的人,朱宏跟着自己也没有什么名利可获。
她不禁感慨,便将手中的桃酥全部都塞进给了朱宏,又将身上的银钱悉数都给了。
“娘娘这是干什么?奴才可承受不啊。”
井春却是执意要给的,像是托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什么奴才不奴才的,你既然真心为我办事,我定然不能委屈你,这些银子也算是酬劳,如果今后要离开黎王府,打算安稳过自己的日子,也不算没了退路。”
“谢娘娘。”
井春莞尔,“倒也无需这般客气。”
姜和瑾本是路过的,他见着井春笑靥如花,不禁驻足,他思索着这样的风笑容是否井春也为自己展露过。
姜和瑾低语道:“她可是遇见什么开心的事情?”
吕池还以为姜和瑾是对自己说的话,又看了看朱宏,回禀道:“今日朱宏帮娘娘买了南街的桃酥,许是这个。”
啧……
又是朱宏……
姜和瑾心中燃起了无名之火,这个朱宏最近露面可不少啊。
姜和瑾轻语道:“不过是小小的桃酥罢了,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可能娘娘喜欢的东西可能与寻常女子有不同,殿下送的那么多的金银首饰,玉饰珠钗,也不见得娘娘开心。”
话刚说出口,吕池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这话不是挑明了姜和瑾的东西不讨井春喜欢嘛,他吕池就算是再迟钝也能看出姜和瑾话中和眼神上的醋意,如今当事人真在气头上,自己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件事都有可能受到惩戒,自己好死不死地说这话干什么?
吕池已很不得背地里扇自己几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