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饿还是不喜欢?还是怕本王下毒?”
姜和瑾说的也正是昨日井春给姜和瑾递包子时说的话。
井春怕什么?
她知道,姜和瑾就算再不喜欢她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下毒,如今他们两个可是有婚约在身上的,哪有未婚夫毒害未婚妻的?况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明目张胆的下毒。
井春放心大胆地就拿了一块茶点,刚要放到唇边,脑海中却又想起那哭闹男孩所说的话“我一个男的,怎么能扮成小姑娘……”
见此,忽而觉得好笑,只笑那个男孩无可奈何的模样。
等等!
井春断了的思绪忽而像是被什么东西启发到了一样,有些激动地问道:“殿下怎么知道偷东西的人是个女子?”
“她穿的是绣花鞋,还有些身段上……”
井春却是不死心道:“还有其他能证明那个人是女子吗?”
姜和瑾有些迟疑,“什么意思?”
“殿下真的能确定那人是个女子吗?若是男子呢?”
经井春这么一说,姜和瑾也顿了一下,和那人交手的时候姜和瑾虽是扯下了对方的蒙面的黑布,虽是看清的容貌,但那样貌具体而言是男是女一时间还真不好判断。
井春将画像铺展开来,指着画像中的人物的颧骨道:“殿下说过,那窃贼的颧骨是比较宽的,我原先是以为对方是因为年龄的原因颧骨会显得明朗,其实不然,对方很有那可能是男子。”
井春拿了一张画纸重新开始描绘起来,道:“这男子颧骨偏于硬朗,面部轮廓也更显立体分明,而女子则不同,女子面部颧骨柔和,面部线条会更加偏向于圆润。”
井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看了一眼姜和瑾,相较于姜和瑾的清瘦,井春的面部的确是顺畅的。
井春又将炭笔指向了画像中的鼻子,“鼻子也是,男子的鼻子相较于女子而言会更加硬挺,这也是殿下所说的对方的鼻梁是有些高的。”
姜和瑾凑了过来,果然见着画中的人物面部特征自然了很多,可画中还没有画全的地方。
“还有什么?”
“还有眼睛,”井春用拇指在画像中眉毛的地方涂抹了几下,原先的细眉已经便成了浓眉,“以及嘴巴。”
“嘴巴?”
见姜和瑾疑惑,井春随即解释道:“对于我们这些画人像的来说,画多了就能看出来的,女子的嘴巴会比较窄,当然这也并非绝对,所以殿下说道窃贼嘴巴有点大时,我很自然地以为那窃贼的嘴巴是女子嘴唇的丰满,在画的时候不自觉地区分唇边深浅的笔触,而男子的嘴巴相对而言比较宽,在视觉上很自然地就会认为对方的嘴巴比较大,所以。”
井春提笔离纸,吹了吹画纸上的细密的炭灰,道:“这才是附和殿下的描述。”
姜和瑾顺着井春的视线望去,果真神了!
这画像竟与姜和瑾记忆中的人物相似完全贴合,无论从样貌还是细节上,井春的笔画极为细致,没有丝毫的纰漏之处。
姜和瑾原以为这井春只是简简单单的官宦之女,顶多是因为生计出府谋生,可如今看来,这井春还真是不简单。
井春看着面前的画像,却有些出神,恍然间顿悟了什么,不觉轻笑,“你我早该想到的,偷东西的人一身夜行服却偏偏穿了绣花鞋,这不是混淆视听是什么?”
姜和瑾也不马虎,立刻叫来吕池,“再去鞋铺,将画像也带过去,一一让鞋铺的老板伙计认清!”
“是。”
井春却并不着急等候吕池的消息,而是将所有的细节都纷纷用一张画纸写了下来,从王府再到鞋铺再到药铺医馆再到当铺,王府中最可疑的人便是严怀,鞋铺之中还有待查看,药铺之中是陈二、胡大勇和杨老爷三人,不对,还有一个老妪。
井春微微一笑,心中已然有了一个猜测,遂又问道:“殿下觉得哪里可以让一个男子有着女子的身段?”
姜和瑾的脸却是猛然一红,也不知想到哪里去了,道:“本王怎知这些?”
井春并没有注意到姜和瑾的神色,而是已将炭笔缓缓圈在严怀的名字上,问道:“殿下平日里看戏吗?戏中有一种说法叫乾旦坤生,意思就是说戏台上男人扮演女人的角色,女人扮演男人的角色。戏坊之中的乾旦需要长期的练习才能达到女子一般柔软的身段,而且走路姿势也不必刻意模仿,很明显就能表现出来……”
“你是说偷东西的是个乾旦?”
“殿下觉得呢?”
“你说的不无道理。”
如今有了思路,加上姜和瑾也肯定了井春的观点,井春这才算是安心吃下了一块茶点,道:“所以京中人认不出来并不为奇,一个男子的女相谁能认得出来?况且还是常日里涂上厚厚妆彩的女相。”
仅吃了两块,井春却是起了身,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问道:“殿下去不去看戏?小人请。”
“现在?”
井春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大合适,再怎么说,这姜和瑾也是一国王爷,井春一个小小的画工请客明显有些以下犯上的姿态。
“若是殿下愿意,可否请小人前去看戏?”
“既然下了请帖,”姜和瑾也随之起身,“有便宜岂能不占?”
得!
又是私费共用,等这桩案子完了,井春非得找宋一问报销不可!
两人一行便去了戏坊,这是这个时辰有些过早。
戏坊内。
井春倒也不急,只是与姜和瑾坐在戏坊的二楼的一处,叫了一壶茶水,方才那糕点未免有些太噎人,井春都没吃得下第三块。
井春又给姜和瑾倒了一杯茶,见姜和瑾无动于衷,便道:“殿下不喝?”
姜和瑾看了井春一眼道:“本王昨日说了什么?”
“小人记得,殿下昨日说不吃外面的东西,可我今早可是看着的,您可是喝了外面的茶了?”
“什么外面的茶?”
“茶楼啊?殿下今日不是喝了茶楼的茶吗?”
姜和瑾也不闹井春钻的牛角尖,却是说了一句,“你怎么就知道那是外面的茶?”
井春微微蹙眉,“不是外面吗?”
“那茶楼本就是本王的,谈什么外面?”
井春有些愣住了,微微沉了一口气,咽进了肚子里,怪不得那茶楼的压迫感的气氛和黎王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