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春被堵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半分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就被强行套上婚服,手脚也被束缚得死死的。
井春眼睁睁地看着被换下来的衣服被丫鬟们丢进火盘里,连带着井春的布包。
炭笔在火光的助力下燃得更旺了。
方才的丧礼,转眼便成了婚礼,红烛将整个厅堂照得即恐怖又瘆人,而红色帷幔无疑是对这场婚礼最大的嘲讽。
付岩被移除了棺椁,这是强行让井春与一个死人待在一起啊!
井春再不济也是一个活人,岂会这么轻易认输?
井春借着连个丫鬟扶持的力量,直接腾空踹了付岩的尸体一脚,重重的冲击顿时将付岩踹到了地上,头发瞬间散乱,原先精致的妆容也露出了不少尸斑。
一种近乎恶心的混臭弥漫开来,众人更是捂住了口鼻,纷纷后退,不敢上前。
为了给付岩找门阴婚,这付岩停尸日子之久,这尸体早就有了些气味,又加上方才的火势,虽说用檀香盖住了些,可到底是瞒不住的。
但让这些人没想到井春竟然是个烈性子,而这场名义上的婚礼更是成为了一场闹剧。
一旁的管家见状,也直呼“不吉利——这怕是不能与少爷放在一个棺椁之中了……”
随之,便是一声鸡叫,谁也没想到一场闹剧竟然持续了一个晚上。
管家见状,后续的话便也不再说了,直接高声道:“入殓!”
井春又被人强行关在了原先的棺材里。
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记住了井春的最后的眼神,恨意几乎能杀死所有人,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公,但所有人却都不敢上前,生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井春。
黎明的光照进红色的厅堂内,白色的麻布像是在遮盖住着丑陋不堪的婚礼与一场祭奠的仪式,红色的帷幔犹如少女的鲜血,炙热而又迸发着愤恨。
井春被人捂住了口鼻,被人再次塞进棺材之中。
井春越是挣扎,吸食的迷药就越多,片刻之后便再次昏晕了过去。
铲土的声音,尘土与棺盖的碰撞犹如死亡的警钟一样,井春耳边喧闹着,重咳了几声后迷迷糊糊地醒了。
现在的她应该是出于被下葬的状态。
井春已然没了什么力气,静静地听着尘土所带来的稀薄的喧嚣。
她下意识摸了摸手腕,才发现自己忘了,手腕上的手镯早已经换给了汤故尚了,想着这一身的嫁衣,似乎觉得可惜了。
嫁给姜和瑾至少还有那么多的彩礼,嫁给一个死人反倒搭了自己的一条命……
“井春!”
井春猛然间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猛然睁开了眼睛,只见得漆黑一片。
她倒是听说过人在绝望的时候会有到一些幻听。
可紧接着又是一声“井春!”
这不是幻听!
困束的双手重重地敲着棺材盖,井春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可两日没吃饭的身体能有多少气力,井春的体力明显有些不支,再加上厚土之下的氧气本就不足,井春脑袋一阵眩晕。
厚土拨开的声音也来越大,井春敲击棺木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地面上,不是别人,正是姜和瑾,而一处跪着的众人也正是付家上下。
“殿下,挖到了!”
重重的棺木被拉了上来,几人急忙打开棺木。
“井春……”姜和瑾急忙将井春抱下来棺木,那时吕池从未见过的神色,他们家的黎王殿下竟然会担心一个女人。
姜和瑾急忙将井春口中的白色麻布拿开,又解开了井春的束缚,只听着一声重重的呼吸声,姜和瑾悬着的心最终落下。
只是睁开了一眼,却又晕了过去,姜和瑾试了试井春的脉搏,好在还有跳动。
姜和瑾横抱着井春,蛇蝎的眼神看向了一旁的付家上下,淡淡道:“埋了。”
语调不重,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众人瘫坐在地,不少人已经吓得求爷爷告奶奶了。
可吕池知道,姜和瑾这是在失控下做出来的决定,往小了说这是活埋,往大了说这便是灭门,无论哪一种对姜和瑾而言都是不利的。
吕池便道:“如今殿下在外,若是埋了那么多人,难免遭人非议……”
可姜和瑾却是不改言辞,“埋了!”
好在井春还有一丝清醒,可惜没多少气力,淡淡道:“先报官再审判……”
姜和瑾一时间竟被拿捏得没有了脾气,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头的井春,只得道:“先报官再审判。”
姜和瑾走后,吕池看着众人,眼神中满是厌恶,“惹谁不好,偏偏是她……”
众人一听,更是忍不住地发抖,谁也没想到一个这女人竟然能让黎王殿下前来搭救,更是处处喊着饶命。
“饶命!”吕池一脚将管家踹开,怒目道:“你们可曾想过饶过她的性命?”
众人皆是不语,又在相互推让着是谁的过错。
可唯有付夫人不语,眼神一直看着被曝尸的付岩,求道:“可否将我儿先行入土?”
可众人却是冷嘲热讽不断,纷纷将矛头对准了付夫人和付老爷二人。
已经有一些愤愤不平的丫鬟道:“入土?自己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儿子还想让自己的儿子先行入土?”
守灵的丫鬟道:“夫人,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少爷是怎么死的?分明就是被您活活逼死的,少爷不就是功课差了些吗?至于你整日打骂吗?”
“少爷脸上的手指印怎么来的您比我们更清楚,旧伤未好又添了新伤,您可正是狠心,那么厚的板子你说打就打,真不怕出了什么事吗?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您的亲生儿子?”
“最后还不是一头撞死在了柱子上,我都替少爷心寒,喊了十八年的娘,却被自己亲娘活活逼死,死后竟然还被安排冥婚,你连少爷愿不愿意娶都不知道,就擅自做主,真不怕自己的儿子索命吗?”
嘲讽的声音甚至能将付夫人淹没,付夫人眼泪一抹,指着身后的一群人,怒吼道:“你们这群人懂什么?我怀胎十月难不成就是要看岩儿成为普通市井之人不成?我为他铺了那么长的路,花费了多少银两,到头来竟功亏一篑,所有的心血付诸东流,是他欠我的!是他,是他对不起我,是儿子对不起母亲,不是母亲对不起儿子!”
“还有你!”付夫人指着付老爷道:“但凡你少娶一门妾室,也不会让我如此恐惧我与岩儿往后的生活,但凡你多关心一分岩儿,我也不会筹谋至今,说到底自私的是你,是你害死了岩儿,你还我的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