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给两只鸭子安排了一个卧,自己看着看着就卧在了地上睡着了。
有着困意的不仅仅是永安,井春也是一样,迷瞪着眼睛,却又强撑着。
姜和瑾始终是站着的,打算一直等到吕池赶车过来,见莲子半天没有人接,才发现井春略有倦意地靠在了栏杆上。
姜和瑾看了一眼永安,心中有些不大情愿,但还是双手架着孩子的胳膊将他放到了屋内的床榻上,至于井春,姜和瑾瞧着井春睡得也算安稳,便也没什么举动。
直至晚间些的时候,一阵马蹄声才将井春吵醒,四处张望着,冷不防发现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姜和瑾。
井春心里暗自道:怪不得感觉那么冷……
姜和瑾低眉看了井春一眼,随即便向马车的方向走去。
那妇人身体还是很虚弱,尚且还些意识,面容可见的愁目,但还是向井春和姜和瑾道了声谢,随即便被渔夫抱进了屋内。
井春向吕池问道:“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
“幸亏赶到的及时,那妇人和腹中的孩子都保住了,日后的调养也得当心……”
这也算是好消息了,井春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望着永安依偎在母亲怀中的样子,想必永安也是心疼的。
“隔日你送些东西过来……”
井春知道姜和瑾想要帮些什么,却阻拦道:“殿下,帮人不是这么帮的。”
井春只在吕池耳边说了些什么,随即便示意吕池去办,吕池领命后便向两人告退。
井春望着为妇人打点上下的渔夫淡淡道:“人穷志不穷,谁也不想受嗟来之食,我懂殿下想要相助之心,但需要一个名义。”
“什么名义?”
井春随即又淡淡一笑,“殿下喜欢吃鱼吗?”
“不喜欢。”
“巧了,我也不喜欢吃鱼。”
看来,她井春与姜和瑾也不是没有相似的地方。
见着姜和瑾,那渔夫半跪在地,“内人能保住性命还多亏几位,几人若是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小人定然会义不容辞。”
井春也收回了方才的玩笑话,想起了正事,“有件事我想向您打听一下。”
“姑娘请说。”
“半月前,松筠画舫的紫杉先生曾在这边泛舟游江,我想知道他租的是哪家的船?”
渔夫思虑了一番,似乎想起了有这么一桩子事。
“姑娘说的是是林三哥吧,”渔夫指着不远处的几个乌篷船,“那里就是,小人带你们过去。”
跟着渔夫的步伐,井春两人便来到了那位林三哥的乌篷船处。
那渔夫看着几处乌篷船都空荡荡的,便朝着屋内喊道:“三哥,有人找你。”
“谁呀?”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里屋内传来。
趁着林三哥走路的空隙,渔夫悄悄在两人面前说道:“一月前三哥伤了腰,摆不了渡,客人也少了不少,如今这腰上到现在也还没好,生意也是一落千丈。”
只见着一个头戴草帽的老人弓着腰走了出来,又不停地捶着自己的腰,见三人间只有一个熟人,警惕道:“阿明,你找我什么事?”
“三哥,不是我找,是他们找。”
那林三哥弓着腰,看向了井春与姜和瑾,招呼着,“几位是想要坐船?”
“不是,我是京兆府的衙差,”说着,井春就将手中的令牌拿了出来,道:“找你是想问个事,半月前紫杉先生是不是在你这里租过船?”
“是啊,今早官府的人不是已经问过话了吗?是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事关人命,还请您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当晚看到的和听到的。”
看着井春郑重的样子,林三哥也紧张了起来,道:“当天,紫杉先生租了我一条船,我原先是不打算租的,我腰伤了,撑不了船,紫杉先生说他会撑船,平日里紫杉先生来得次数挺多的,也见过他撑船的样子,便也就租了,他说租船要等一位友人,可等了许久,连太阳都落山了,不过倒是等到了一个人。”
“是不是这个人?”
张开画纸,纸上临摹的正是井统昌的画像。
“就是他,今早我去官府认人,说这人还是一个大官呢,可他又好像不是紫杉先生等的人,这个大官上了船之后,我眼见着紫杉先生撑船离开。我有腰伤,就没盯着乌篷船,也就没紧盯着紫杉先生,中间发生了什么时候我也就不知道了,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船已经跑到江岸了,我还以为是紫杉先生没有把船系牢,风吹到江岸的,也就没多想,只在船里发现了一把扇子,紫杉先生常来我这,我就想下次还给他,没成想……”
林三哥也是一阵哀叹,又垂了垂自己的腰。
“那您知道紫杉先生等的是谁吗?”
林三哥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他没说,我也就没问。”
井春微皱眉头,走到江岸的乌篷船旁边,江水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沉稳的晚风更是无可挑剔地吹拂人心中的燥热。
“你收拾船舱的时候,就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可疑之处,”林三哥思量了许久,“不知道这个算不算可疑,往日里紫杉先生租我的船,什么东西都是一团糟,少了几个碗碟都不是什么小事了,可偏偏那日什么东西都放的好好的,两根筷子也没少。”
没少筷子,是不是就说说明紫杉先生等的人没来,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在乌篷船里相聚过?
井春不觉啃了啃拇指,这比想象中更加难办,若是紫杉先生等的人没来,如何证明紫杉先生是他杀呢?难不成还是因为意外?可紫杉先生头颅的伤又该如何解释呢?
姜和瑾的目光看了一眼井春啃手指的模样,先前就说过,如今当了黎王妃还是没有改掉这个毛病,回去的时候非得好好和井春谈一谈啃手指的问题。
湖面上闪烁的烛光与唱和声不觉吸引了几人的注意,井春猛然惊醒,问道:“这附近租船的不止你一家?”
林三哥也望了一眼江面,看着上面的灯笼,长叹一口气,“那是蒋老二家的船,原先是没有的,一月前他见我腰伤,便也开了摊子,也学着我的样子卖来几条船,他那船还都是新的,吃饭喝酒的一点也不耽误,我这啊,人老了,船也老了,凑上一盘花生米就不错喽~”
井春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坐起,恳切道:“劳烦带我过去。”
“去哪?”林三哥不明所以。
井春指着江面闪烁的烛火,道:“蒋老二家的乌篷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