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誉王殿下姜和晟是先帝的第九子,说起来也就是姜和瑾的弟弟,别看是刚过弱冠的年纪,却已是征战沙场无数,骁勇善战,美誉不断。
“那我该去哪?”井春有些不明所以。
“去审堂啊,今早刚下的旨,井待诏的案子圣上交给了誉王殿下来审,想来也对,这井待诏身份特殊,还真不能交给宋大人来审问。”
“这么快!”
这进度的确比井春想得要快得多,且不说证据是否确凿,就按着历来的审判时日来算,这也是早的了。
那李捕头身后的两三个衙役的作用也就不言而喻了。
“不说了,我们还得先带井大人去审堂,井工你也赶紧过去,张工已经赶去了。”
说罢,李捕头便带着衙役绕过了井春,去了牢狱。
井统昌的案子是一件事,可眼下更要命的是井春即将于姜和晟碰面。
现如今可是姜和瑾的妻子是她井春,日后保不齐是要与姜和晟见面的,如今这一旦在京兆府见了面,身份被戳穿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说什么也不能去见誉王殿下!
此事若是能躲过去必然得躲过去!
正思量着,井春见着姜和瑾也赶了过来。
姜和瑾见是井春,眉头微微蹙了几分。
“你怎么也……”来了?
吕池倒先开了口,“井工,井待诏的案子重大,圣上特命黎王殿下听审。”
这来了一个问审的王爷不够,竟然还来一个听审的王爷。井统昌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啊?
井春也知道现如今的形势迫切,“小人明白。”
只见着姜和瑾凑近了几分,压低声音问道:“你可有十足的把握救下你父亲?”
井春微微蹙眉,她一直不希望姜和瑾插手这件事情,如今他这么问,倒是让井春有些不悦,“救不救在于小人,殿下问这个干什么?”
来不及解释,姜和瑾眉宇间霎时一番冷厉,“你最好救下他,他的命可没那么简单。”
井春愣在了一处,什么意思?
“此事经此会审,无论好坏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井大人若是翻不了身,你也别想好过,到时本王的名誉也会受此牵连。”
“可如今证据不明,岂会那般轻易定罪?”
井春说的并不无道理,事实是井统昌尚未疑凶,稍加辩解的话兴许还能有疑罪从无的机会。
见井春不信,姜和瑾且道:“因为你我的关系,井大人难保不会被人盯上。”
恰是有人来,姜和瑾又恢复了往日和善的姿色,不等井春问个明白,便先行了一步。
见着姜和瑾离开的背影,井春越想越没了苗头,但以方才姜和瑾的神色来看,绝非是玩笑话。
井春原先想着,就算姜和瑾为了避嫌而退居三舍,高堂之上也绝不会含糊这件事情,井统昌有没有杀人都会彻查到底,井统昌只要等朝廷派一个有能力查案之人便可。
可却有些想不通,先前同样不着急的姜和瑾为何今日会着急呢?
明明、明明不是说好的姜和瑾不会插手这件事情吗?
井春望着从牢狱中被带出井统昌,手脚拷链的声音极其清晰,如同箭中一刹,井春的脑中一个想法猛然一闪而过。
除非,今日问审之人是真的想要置井统昌于死地!
堂内,姜和晟端坐正堂,一双剑眉星目,侧脸如同被雕刻般齿颌分明,整张脸可以说是生得干脆果断,与姜和瑾有的三分相似,但相较于姜和瑾的和善,其更为厉色,微蹙着眉头,紧抿着双唇,一身紫袍决然不二,近乎不可靠近。
姜和晟看着供词,整个衙内被压制地毫无声息可言,门外的鸟鸣此时便显得格外聒噪。
“皇兄,”恍然一语,整个堂内都提了半个心悬着,“这事你怎么看?”
所有人都屏住了气息,准备听着姜和瑾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姜和瑾却是面不改色,余光下看了一眼井统昌,自知此事必然要划清界限,便道:“你皇嫂因为这件事情今日刻意闭府不出,为的就是避嫌,本王前来旁听也是圣上的意思,怕的就是避嫌太过,反而草草结案。秉公办理,才有得水落石出,有理有据,众人必然心服口服,和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姜和晟嘴角轻笑,“这人证物证聚在,如何不能心服口服?”
转而,姜和晟便喊话问道:“林三,案发当日,你是不是见到过这个人进了紫杉先生租赁的乌篷船。”
林三跪地道:“正是。”
姜和晟随之让人将物证纸扇递到了井统昌的面前,“井大人,这扇子是不是你的东西?”
“……是。”
井统昌却又紧跟道:“下官绝无害紫杉先生之心,还请誉王殿下明察。”
“仵作也验过了,分明就是你当晚与紫杉先生谈判无果,恼羞成怒,最后用扇子打了他,又将他推入江流之中。”
“下官冤枉啊,下官没有,下官绝不会杀害紫杉先生……”
“杀人偿命,现在,本王宣判,井统昌身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
姜和瑾不觉握紧了拳头,这案子审的全然是看现有证据,丝毫不停他人意见,若是此时冒然插手,反倒适得其反,可难不成就干等着宣判不成?
“等一下!”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得一群官吏中站出一个女子,遮掩着面容,能露出的额头上也莫名多了些红疹,步伐款款,倒是底气十足。
“井工!”张若怜险些没认出来,不过才一日不见,这脸上怎么起了那么多的红疹。
“你是何人?”
井春回道:“京兆府画工。”
姜和晟左右见不清井春的真容,“为何遮面?”
“小人脸上起了红疹,唯恐吓着各位。”
姜和晟这才细看了几眼,果真见到额头上的红点,便大手一挥,不再计较,反而问道:“方才,你,有异议?”
“是。”
“扰乱公堂,来人,把这个人轰出去。”
眼见着几人就要夹起长棍,井春立刻道:“誉王殿下要轰我出去情有可原,但小人扰乱公堂同样情有可原,倒不如先看看小人的缘由,再将小人轰出去也不迟啊。”
井春跟道:“誉王殿下能否给小人一炷香的时间说话?”
“和晟,”姜和瑾竟不知何时已经起了身,含笑道:“如今案子有了他人之见,是对是错也许拿出来评判,若是一概论为扰乱之声,倒也显得公堂逼仄,不如就给这画工一炷香的时间,若是她说错了,照样评判本王一概不问。”
转而,姜和瑾又将话递给了宋一问,“宋大人,这公堂是京兆府的,你平日若是遇到这种情况又该如何处置呢?”
谁也不希望看到他人在自己的房顶上蹦跶,更何况还不问青红皂白,宋一问说什么也不会就这么顺着姜和晟的性子来,急忙回道:“回二位殿下,下官若是遇到这样的情况,自然是听完之后评判,若案子有了其他线索而视若罔闻,岂不是有愧于朝廷,有愧于百姓,有愧于公堂?”
宋一问直接将高度拔高到了朝廷,更是以一个老历之人的身份表达出自己看法,看似说的是自己,实则还是在说姜和晟并没有审案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