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春有些失神,低着头看着面前的酒盅,有一种莫名的疲惫感蚕食着井春的心灵。
柳可勉适时望了井春一眼,那俏丽的姿色似乎有种被埋没于嘈杂的凡世之感,只想起这么一句话,“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
女子生南方,载我潇画中。青泥稀浓绿,念嗔怪风调,
一种归于人妻的温婉与孤寂在井春身上显示得淋漓尽致,宛如青山妩媚,摇曳枝叶,静立时翘首以盼,扇动时试问归期,也不喧哗,也不争论,莞尔回眸,静待八千里。
柳可勉嘴角不禁多了一丝笑意,嘴中的酒水也顷刻间化为最为浓烈的吸引力,他还是第一次觉得一个女子身上可以显现出那么多的参差。
是的,从这一刻起,柳可勉心中已然将井春归为了自己的猎物。
柳可勉适时打量着姜和瑾,他的脸上已然含笑着,姜和瑾身上没有一丝能够让人起波澜的念头,这样一个低眉顺眼的王爷丝毫不能成为他柳可勉的敌人。
酒壶见底,柳可勉的心思也越发彰显了,他又岂会允许这样的人妻最终零落成泥,毁在姜和瑾的手里。
可是柳可勉忘了,这场局本就是姜和瑾设下的,姜和瑾步步为营,掌控着柳可勉的心思,更是知道井春最为让人心疼的地方,他姜和瑾要利用的就是这个。
这酒桌上各个都是猎人,可唯独井春一个人心中想着的是遥遥无期的未来,她在想着如何才能摆脱今后自己被束缚的局面。
啊~
井春心中叹息一声,她想起了曾经看过的漫天梨花飘落的风景,她想要追求的也是那样的散漫。
井春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看向了身侧的姜和瑾,“臣妾什么时候能回去?”
井春的语气淡淡的,谈不上委屈,可偏偏带着一种极其无奈的眼神,试图能够在一个圆圈中寻找一个突破口。
可是,姜和瑾又岂会心软呢?
“还不行。”
井春心中长叹一声,漫不经心地吃着菜,但又实在没什么胃口,她在想她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来摆脱这种局面,无意间看到了案桌前的酒盅。
要不假装自己不胜酒力,借故溜走?
井春正想着,便听到柳可勉不紧不慢地问道:“王妃娘娘平日出门吗?”
井春还在愣神,等反应过来却听到姜和瑾道:“少卿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柳某只是在想王妃娘娘居于深闺,如今又进了王府,生活会不会无趣了些?”
姜和瑾心中暗自轻笑,显然已经知道了柳可勉心中的如意算盘,不等井春回话,便道:“细君平日是不怎么出门,左右不过是去绣坊学习女红,若是出去也是和本王待在一起。”
姜和瑾的话是在暗示柳可勉,井春除了去绣坊就不会去其他地方,若是去其他地方也是和他这个丈夫待在一起。
绣坊,这个可是姜和瑾指名的陷阱。
姜和瑾适时又补充道:“若是说无趣嘛,细君为新妇,难免会稚气未脱,可这也是细君令人可爱的地方,少卿大人说是不是?”
井春听着这话觉得有些好笑,想不到有一天姜和瑾会在外人面前这么评价自己,感觉就好像在听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编织着一个极为完美,却又觉得太完美便勾出了几处缺陷一样。
姜和瑾就是在编织着这样的一个人。
可井春不是。
适时望向了一只飞蛾,簇拥着烛火,她的表情一直是漫不经心的,直至看到那飞蛾扑向了火焰,“吱呀”的一声,成为烛火的助燃。
井春似乎更加笃定了某种想法,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看向了姜和瑾,问道:“那这样呢?我能回去吗?”
井春不是姜和瑾编织的人,她是她自己!
姜和瑾懂了,竟是是要把自己逼醉,借着自己喝醉来摆脱现如今的酒宴。
她与姜和瑾的相像之处不就是将自己逼到绝地而后生吗?
姜和瑾怎么忘了,她井春可不是一个能顺着自己性子来的人,姜和瑾可是不愿井春坏了自己的全局。
姜和瑾见着外人在,脸上依旧含着笑意,“自然,细君有些醉了,早些回去歇息最好,本王送细君回去。”
井春心中对姜和瑾可真的是无力的嘲讽,姜和瑾这种人是真的会把人做全套的人,连送井春回去都便成了一个手段。
井春无心争辩,自己能回去已经是不易了,他姜和瑾愿意送就愿意送呗。
井春的确是喝了两杯酒,但还算清醒,同姜和瑾一同走在小路上。
姜和瑾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心中暗自一笑,他没想到这柳可勉还真的跟上来了。
既然已经跟上来了,那姜和瑾何不好好利用一下呢?
姜和瑾声音刻意冷了许多,“今日你在外人面前做的很好,他人必定以为我与你的关系十分和睦。”
看吧,井春就知道,姜和瑾的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
井春回道:“殿下做的也不错,好似你我真的情真意切一般,这不,还送臣妾回房呢。”
“反正你我也不同寝,送细君回房也不是什么大事。”
“既然如此,那就请殿下留步吧,剩下的路臣妾会走。”
这样的局面,姜和瑾可是求之不得,他要给柳可勉编织的就是一个井春在黎王府暗地里受尽冷落的梦。
姜和瑾知道身后之人还没有走,将身上的一个香囊拿了出来,这个香囊与井春绣的极为相似,甚是比井春绣得更加精细。
姜和瑾还以为这个香囊排不上用场了呢。
姜和瑾将香囊狠狠地扔掷在地上,似乎又觉得这样不够狠厉,便踩上几脚,直至看到那香囊中的香料露出来,沾满尘土才算是满意。
身后的柳可勉自然将此番情景看在眼里,自然以为井春在黎王府内不受待见。
面对井春这样的佳人,柳可勉心中势在必得!
待姜和瑾重新回到酒宴,下人已经来报,说是柳可勉有几分醉意,已经回去了。
姜和瑾细细盯着原先柳可勉的位置,转而拔出吕池的长剑。
凌冽的刀锋在月光下露出寒光,姜和瑾不紧不慢地将长剑划过宴桌,眼神逐渐阴冷,“这种人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