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井春心中有了无数次的猜测,但还是在站在姜和瑾面前时,问道:“殿下为什么回问我这个?”
为什么会问这个是否为玩笑的话?
姜和瑾的神情可谈不上慌乱,他心中早已经预演了千千万万遍。
这风起的轻柔,却无济于事,像是白来了一样,就连抚过池塘时都不在仔细,明明池水的涟漪只需要一点点的激荡。
“本王说过,希望细君能够成为本王的人,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
井春抬眉,目光不在注视着姜和瑾,而是看向了这亭中的种种。
余晖盈黯,瓦叠赤倾。珠帘逼仄,绿意浅行。荫曳折弦,蝉鸣池惊。至此亭中,依依明明之感。
“可我也说过,我绝不会停步,成为囚笼中的一人。”
此时,我似乎才懂得,为什么吕池会说井春和姜和瑾两个人很像,这两个人都不会以一个人的低迷作为嘶吼的资本,也不会以一个人的优越作为嘲讽的自卑。
“本王知道。”姜和瑾靠近了几分,那一瞬间,井春再次看见了那如毒蛇般的眼神,冷静而又别有心思地看着井春。
姜和瑾的画风突转让井春没有反应过来,心中亦是忧忧姜和瑾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伤害自己。
可井春有觉得是自己心中多想,她已经从救世主的思维中脱离出来,自己也从危难中的思维逃脱。
姜和瑾随即将亭中的木盒拿到了井春的面前,“兰姑姑让本王转交一个盒子给你。”
井春迟疑着上前将盒子拿过,她不解为何兰姑姑昨日不将这个东西交给自己,竟让姜和瑾转交。
井春打开后却见着里面是一封信,大致意思是说兰姑姑为了不拖累井春同意了姜和瑾另寻他处的建议,而至于当初太后娘娘所赠的新婚贺礼一直都放在兰姑姑的一个老友那里,木盒里正是有一个地图。
另寻他处?
井春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姜和瑾,握紧了拳头,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有一天姜和瑾会拿兰姑姑这个筹码威胁自己。
井春极力保持着自己的镇定,“保护兰姑姑的周全是你我之间的交易,你若是敢动兰姑一分一毫,我定然……”
井春这时才发现,她手中竟然没有拿捏姜和瑾任何把柄,甚至没有底气说一句狠话。
“本王会遵守承诺,可也不想不会让兰姑姑成为他人威胁细君的软肋。”
井春声音微微透露着寒意,“所以你就为兰姑姑另寻了他处?”
“细君放心——”姜和瑾声音略有悠长,“兰姑姑很安全,只是到了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生活。”
井春道:“我凭什么信你,我要见见兰姑姑。”
“本王说了那是一个没有人会认识兰姑姑的地方,细君去做什么?就不怕人顺藤摸瓜找过去?”
“所以,只有你自己知道?”
“自然。”
井春轻笑一声,她简直是在姜和瑾的股掌之中,“不让兰姑姑成为我的软肋?可在黎王殿下面前,兰姑姑可不就是我的软肋吗?如今,能用兰姑姑威胁我的不就只剩下殿下一人,怎么?殿下是把兰姑姑作为你的筹码了?”
“本王十分欣赏细君的谋划,但本王尚且言而有信,既然说了,就不会让兰姑姑受到伤害,自然包括本王自己,况且本王也不屑于拿一个妇人的命去威胁细君,此举不耻。”
“殿下怎么保证?”
保证?
姜和瑾幽幽回道:“你只有信我。”
井春沉下心,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可能自乱正脚,更不能同姜和瑾叫嚣,退一万步说,井春现在什么都没有,根本不能找到兰姑姑在那里,更不能将兰姑姑远走。
“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同本王谈条件?”
“兰姑姑必须每月写信给我,那怕是一句话都行。”
井春又岂不知道姜和瑾疑心,便试图打起感情牌,“不是我不信你,兰姑姑是井府之中唯一对我好的人,也从不期望在我这里得到什么,虽然有些时候会说些三纲五常的大道理,但她从不阻碍我的道路,唯有这一点,希望黎王殿下答应我。”
姜和瑾见着低落的井春,发现她的眉眼间竟淡淡地红了一圈,即使如此也不愿将眼泪落下来,倔强地同姜和瑾商量。
姜和瑾淡淡道:“这倒不是什么难事。”
井春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殿下答应了?”
“一月之后,定有兰姑姑手迹之信。”
井春得到了姜和瑾的允诺,算了安心了一点,倘若真如姜和瑾所言,能将兰姑姑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倒是不必提防太后一党人对兰姑姑的威胁。
可井春看着姜和瑾背过去的身影,她的确相信姜和瑾信守承诺的人品,但是井春也知道姜和瑾是一个有着人格缺陷的人,虽然不会伤害兰姑姑,但也绝不会轻易放人。
见着井春不为所动,姜和瑾低声了一句,“你下去吧。”
井春回过神来,思量着他与姜和瑾之间最好不要太难看,便道:“多谢殿下……”
姜和瑾不禁冷笑一声,“谢我什么?你方才不还是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吗?”
“我指的不是兰姑姑的事情,是聚宝斋的事情,能如此顺利找到那扳指的主人,一定有殿下指引与铺路。”
井春不傻,吕池定是告诉了姜和瑾她要寻扳指一事,这才有了同去聚宝斋的情节,才有了后来的扳指的主人。
“就这些?”
井春深呼一口气,清了清嗓子,“还有一事。”
姜和瑾依旧背对着,也无应答。
“我今日身无分文去了殿下的茶楼,被秦管免了茶水点心费用,我自然要谢殿下对我的照顾,但我即赊了账便是我不占理,还请给我些时日,日后我定会补上。”
“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件事?”姜和瑾清冷地问道,“你若是想还上银子,本不必同我说起这件事情。”
“是,是如此,只是我想用这个言辞表明我的决定,我亏欠殿下很多,但我极力分明。”
井春沉重的喘息声让傍晚的夏季更添一种闷热,这种闷热更像是眼中的阴翳一种,拨散不开……
姜和瑾心中明白得更,以井春这种行事方式只会在分清两人之间的瓜葛,说白了,就是一种两不相欠的思想。
羁绊更多,别说威胁了,让她狠心都是一件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