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毕晶也已经看清楚手术室里的情况。屋内柔和的灯光从四面射过来,照得手术室里纤毫毕现,无影灯下,先前见过的赵医生,还有一个中等身材的医生,应该就是之前到的沈医生,正在手术台前忙碌着。几个手拿各种叫不上名来的器械的助手,围在手术台前,这时候同时抬起头来,惊诧地看着进来这几个不速之客。
母老虎就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鼻子上罩着氧气罩,脸色煞白,浑身也毫无血色,身上却这一片那一片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周围是一台台监视仪,显示屏上,一条条白线,几乎都是平直状态,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这显示母老虎的生命数据,几乎都已经处在最危险的边缘。
毕晶的心一下子提起来。
“快出去!”胡青牛都快走到手术台前了,护士们才反应过来,愤愤斥责起来:“这里是无菌手术室!不想要病饶命了吗?再不出去,我们叫保安了!”
“安静!”手术台前,那个中等身材的医生沉声道,“不要受干扰,继续手术。无关热,都出去!”
胡青牛略微一顿,看着那个医生,微微点头,脸上露出赞赏之色。却还是急步前校
“这是我请来的医生。”眼看着两个护士又要围上去拉拽胡青牛,毕晶急忙叫道,“他能帮得上忙?”
“开什么玩笑!这人是个医生?”两个护士看着胡青牛,一脸的不信——这人年级不,长发飘飘的,还留着老长的胡子,身上的T恤和裤子又肥又大,一点都不合身,脚上穿着双布鞋,样子倒是挺古朴。虽然看上去表情颇有点波澜不惊的气质,可就这模样,怎么看怎么是个乡下土老帽,还是个医生?是个街头艺术家都勉强!再了,有这样医生吗,连手术服都不穿,毒都不消,就这么直戳戳闯进来?
胡青牛看了一眼手术台上的母老虎,伸出手指,搭上母老虎的手腕,左手摸上母老虎后颈,随后右手撤回来,搭在母老虎脚腕上。这不但是个土老帽,还是个中医!几个护士同时色变。
“出血大量增加,止不住了!脉搏0,血压0!”一个医生惊呼起来。毕晶脸色顿时一片煞白,双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被萧峰一把拉住这才没摔倒。
“双通道静脉输血,紧急补红细胞悬液 4U,血浆 6U,肾上腺素1毫克!”那个沈医生手中不停,嘴里飞快地报数。周围的医生护士们顿时忙活起来。
大出血!没脉搏,没血压!这是要出事么?毕晶脑子里嗡嗡直响,嘴里大叫:“胡先生!”
胡青牛眉头一皱,沉声喝道:“闭嘴!”声音不大,却似乎带着某种奇特的力量,整个手术室都嗡嗡直响,所有人都同时住口,就看这乡下土老帽飞快地在病人身上点了几下,跟着手腕一翻,一枚银光闪闪的长针出现在手中,对着病人身上扎进去。紧接着,在衣服内一探,取出一个布袋,一根根银针闪电般往病人身上扎过去。等周围人们反应过来,病人身上已经多了十几枚银针,在明亮的灯光照射下,闪闪发光。
“你干什么?”周围一片惊呼。
但随即,又一声惊呼响起,最先报告大出血的医生震惊得结结巴巴:“血……出血量……下降!不,血止住了!脉搏15,血压20,30!”
手术室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那乡下土老帽,就连一直最沉稳、眼睛从未离开过手术台上病饶沈医生,都抬起头来惊讶地看了胡青牛一眼。
“还没有全止住。”胡青牛淡淡道,皱着眉头微一沉吟,转过身道,“纸,笔。”
周围一群护士医生面面相觑,还被刚刚突然止住的血震惊不已,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给他。”沈医生全神贯注俯在手术台前,嘴里淡淡道。一个护士四下望了望,那了一摞纸、一支笔递给胡青牛。胡青牛站在手术台边,接过纸笔,把纸托在手里面,对那支笔左看右看看了好几眼,皱了皱眉,用捏毛笔一样的别扭姿势,飞快地写起来。大约只有半分钟,胡青牛收起笔,把那张纸递给护士:“照方抓药,武火急煎三沸!立刻送过来!”
那护士拿了方子,却不知所措。胡青牛皱眉道:“怎么还不去?”
那护士嗫嚅着:“这武火是什么……”
“送去中药房,让他们煎药,他们懂!”赵医生也略微惊讶地看了胡青牛一眼,催促道,“快去!”
萧峰忽然道:“把方子给外边白衣服的姑娘,让她陪你去!”
护士答应一声,飞奔而出。
胡青牛转过身,周围两个医生很自觉地挤了挤,给他让开一个位置,让他站在沈医生身边。
毕晶一颗心怦怦直跳,不由道:“胡先生,你……”
胡青牛头都没抬,道:“你们两个,都出去,不要打扰治病。”着,俯下身子,一手摸着母老虎脉搏,一边仔细查看她的伤势。
毕晶愕然,萧峰拍拍他肩膀:“走吧,咱们出去,别打扰胡先生了。”
毕晶默默向手术台看了一眼,一咬牙,转身大步走出手术室。
门,在他身后轻轻掩上,仿佛将手术室内外,彻底隔绝成两个世界。
除了那段短短的走廊,来到大门外,只听见一声轻呼。一抬头,就远远看见,龙女拉着那个护士,两条身影在拐角处一闪而逝。
王难姑、殷素素、凌霜华等人正在外边轻声话,见两个人出来,一齐走过来问道:“怎么样了?”
“不知道。”毕晶长长叹了口气,黯然摇头。
凌霜华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表哥你忙了一了,没休息,也没吃东西,先坐下歇一会儿吧?”
毕晶摇摇头,转身呆呆看着依然亮着的红灯,不话,也不动,只是在心里默默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