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仙泽很少有戈壁沙漠之类的地貌,但是葬兽崖便是其中的一个特例,不过仔细也想想也有道理,景色秀丽的地方怎么会用来安放那些罪大恶极者的尸身呢?
一转眼的工夫,遮天皇已经来到了葬兽崖的最外围,往向前走个几十丈,便能见到看守此地的守卫了。
能够在此任职的全都是各族之中的精英成员,他们不但拥有超强的修为,就连身体的强悍程度也远远高于一般凶兽。曾经,有一只花针兽想要逃离葬兽崖,其中一名看守二话不说,当即便追了下去,没过多久,便带着一向的荆棘还有一颗鲜活的兽首走了回来,丝毫没有因为身体上的伤势而耽误任务。如今的遮天皇虽然重获凶兽之力,但要想同时与如此之多的精英凶兽周旋,还是有些勉强。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方的数量又不仅仅只有几个,此次营救豺族长的事情极为艰难,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九死一生,凶多吉少。
不过,遮天皇一生之中做过的惊心动魄之事也委实不再少数,曾经比这还要凶险的情况他也遇到过几次,但到了最后都是转危为安,虚惊一场。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豺族长,你可要等着我啊!我来了。”
葬兽崖的外沿,几个看守凶兽如铁水浇铸一般,赫然站在空地之上,分别镇守东南西北四大方位。而在其它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四个方位上,又辅以了望塔,以防敌人发动远距离进攻。葬兽岸的戒备可以说是整个云梦仙泽之中数一数二的,不过今天的看守凶兽显得异常紧张,因为就在今天早上这里来了一个大人物。
他当然就是豺,吞天一族的族长。
漆黑的刑讯房,只有少数几个人留在其中,在他们对面,安然坐着一位身着血色披风的中年男子。他瘦削,沧桑,但那双明亮的眼睛却是格外突兀,透着一股莫名的青春活力。他就是豺。
面对这样身份显赫的“客人”,就连经年累月在此工作的拷问人员也不禁慌了手脚。双方僵持了许久,最终居然还是豺开口道:“哇,小的们,还在愣着做什么,你们不是要问我一些问题,然后再决定我的死活吗?像正常那样发问就行,该骂的时候骂,该打的时候打,我不会记恨你们的。”
话虽如此,但那些被派来拷问豺的凶兽们仍然不敢妄动。他们知道,整个凶兽界之中,最为记仇的便是这位吞天族的族长。别看他平时言谈举止相当豪爽豁达,但私底下却是一个心胸狭窄,有仇必报的人。有一次他去别的地方买酒喝,结果店家少给了他二两酒,他并没有直接回去找对方算账,而是假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第二天照样去那家买酒。果不期然,黑心店家又是如法炮制,暗自苛扣了二两酒水。之后的一个月时间,他每天都去那家酒铺买酒,回来之后也不喝,直接倒在家中用以盛酒的酒缸之中。一个月之后,那名店家像往常那样贩酒,可是这一次豺竟然没有继续隐忍,而是当场揭穿了他的把戏。一个月三十天,加在一起刚好是少了六斤酒。于是乎,他便从那个店家的身上剜下来了六斤带血带皮带毛的肉,拿回家中,直接就着酒吃掉了。从那之后,再也无人敢欺骗豺,也因为这个缘故,大家才知道豺的可怕之处。
多年的刑讯工作已经令这些凶兽几乎丧失七情六欲,但面前豺这种棘手的犯人,他们还不想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冒险。对于凶兽来讲,六斤两或许算不上什么,但只要豺想,他完全可以在一瞬之间要了他们的性命。为了自己的工作而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这显然是不值得的。
然而,令他们左右为难的是,授意让他们前来拷问豺的正是刑罚者穷奇。豺族长固然可怕,但穷奇的恐怖更是他们不愿见到的噩梦。如此一来,这几位刑讯人员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所以才迟迟不肯展开拷问工作。
“喂,我知道你们是穷奇指使来的,你们这样空手而归,就不怕他责怪你们吗?”
当头一个,头上长着一缕白发的男子豁然说道:“怕,当然怕,但我们实在不想与您为敌,更汪想让吞天一族记恨我们几个。”
旁边的凶兽接着道:“没错!我们都知道,豺族长您是清白的,只是因为立场不同,所以才会……”
豺朗声笑道:“哈哈,没想到我豺都成了阶下囚,居然还有人愿意为我鸣不平,从这一点上我就可以原谅你们了。穷奇那小子,我会找机会对付他的。可是眼下,你们却还是需要进行你们的工作,不然他只会让那些更残暴,更无情的凶兽前来折磨我。与其那样,还不如将这个任务交给你们,也算是我对你们的一点答谢。”
“真……真的吗?既然如此,那我们哥几个可就不客气了。来说说吧,你是如何密谋陷害大兽长的!”
巨大的刑讯房之中,一道火焰陡然自黑暗之中跳起,豺看着那道肆意扭动的火焰,兽瞳之中竟是绽放出大片的金光。
“穷奇,等着瞧吧!”
就在葬兽崖的最高处之中,一名身着讲究,长相清秀的年轻人负手站在窗边,面对眼前萧条荒芜的景色,他的脸上却是流露出欣喜的光彩。
“这里确实冷清了一些,不过用来关押那些死刑犯当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说着,那位年轻人转过头来,候在两边的众多凶兽连忙跪伏在地,好似极为忌惮这个看似儒雅的男子。因为站在他们面臆的这位不是别人,正是穷奇手下四难之一的勾蠃。别看他脸上永远挂着笑容,但谁也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杀性大起。曾经有一个偏远的小镇一夜之间全部毁在了他一人的手上。而当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居然还在为一对死在火场里面的母子挖穴下葬。
勾蠃的笑往往是灾难是预示,因为他在杀人之前总是喜欢笑,只有杀戮才能令他身心愉悦。“豺族长招认了吗?”勾蠃面带微笑道。
跪在最前面的凶兽行讯司连忙说道:“还……还没,那家伙嘴硬得很,恐怕还得需要一段时间。”
勾蠃的脸上忽然显出几分不悦,然后用他略带责备的口气说道:“行讯司,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豺好歹也是吞天一族的前任族长,就算他不忠不义,我们也不能蛮横无礼。给我用对待上礼的仪式来伺候好他,待会我亲自去审问。”
“啊?您也要去?可……呵呵,行讯房内环境恶劣,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待的地方。您去了我怕会损害大人的身体,还是……”
刑讯司话音未落,便发现勾蠃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自己的眼前,透过余光,他看到那张阴森恐怖的脸庞,正面对着自己,好像要将他吃了一似的。
“怎么,我要如何,还需要你来教?”
一听勾蠃的语气不太对劲,刑讯司立即在地上叩三个响头,惊惶失措道:“大……大人,息怒。小人没有那个意思,小人只是怕……”
“怕什么,那些阶下囚都能经受住的环境,你以为我勾蠃就忍耐不了吗?”
此刻,刑讯司头上的汗珠已经吧嗒吧嗒往下掉,意识到大事不妙的他只得哀求道:“属下该死,是小人的错,请大人责罚。”
一听“责罚”二字,勾蠃的神情立即变得兴奋起来,眼中的光芒也随之增添了数分:“你要我罚你?呵呵,你自己刚才不都已经说好了惩罚的办法了吗?”
刑罚司转念一想,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好像是什么东西忽然间碎裂了一样。紧接着,他竟匍匐在地,高声哭叫道:“大人,大人饶命,属下只是说说罢了。属下家中还有妻儿老小亟需小的供养,小的要是死了,他们可是就要活活饿死了。”
“呵呵,这个好办,你安心地去死吧!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们的,绝对让他们吃好喝好,衣食无忧。”
“不……不要,大人,大人不要!”
话音还在空中飘荡的过程之中,勾蠃的手掌已经霹雳斩下,一瞬之间,那位刑讯司因为极度恐惧,双脚一软,一股暖流竟是从裤裆之中渗了出来,眼见那只手掌距离头顶只有寸许,勾蠃竟然出乎意料地停住了杀招,脸上的阴森神光也随即消失不见,并被之前那股温柔的笑容完全代替。
“哈哈,看你这副孬样,我是在吓唬你呢!你的命虽然不值钱,但如果谠么死的话,宴穷奇大人定会追究的。虽然于我而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天就姑且放过你了。”
刚刚从死亡边缘侥幸活过来的刑罚司忽然间破泣为笑,连身下的秽物都来不及处理,便立即朝勾赢嗑头道:“多谢大人不杀之恩,属下没齿难忘。”
勾蠃将手放在嘴边轻咬了两下,眼中忽然灵光一现,惊声道:“对了,差点忘了。虽然你死罪可免,但这张嘴实在有些计人厌,来人,给我把讯司的嘴给我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