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布纳的脸色从进入法庭之后就没有好看过。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被锁链锁在柱子上的艾伦，被强迫着跪下的自家弟弟，他的表情阴沉得可怕。完全不见了一贯的温和,手紧紧地环着胸，仔细看还能看出手背上隐隐冒出的几道青筋。
“啊啊，看来艾布纳真的很生气的样子啊……”艾尔文有些无奈地说道,“利威尔，你不安抚下艾布纳吗？”
“我说过了吧,带这个家伙来的话，他会发飙的。”利威尔面无表情地回答。
“艾伦·耶格尔是吧？”达里斯·扎卡里总统推了推眼镜，看着手中的报告，声音带着些许威严：“你是发过向人类献出生命这样的誓言的士兵,没错吧？”
“啊……是,是的。”艾伦有些拘谨地回答,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紧张地盯着他的三笠和阿明,还有……那个曾经到过地下室，自称是他哥哥的人。
“唔……这次的事件属于意外的事态,需要用到通常的法律用不到的军事法庭。”扎卡里总统点了点头,看向有些懵懂的艾伦，“裁决权已经全权委托给我了，现在我向你宣布，”他的声音顿了顿，“你的生死，就让我好好探查一番，之后再做决定，有意见吗？”
“……”艾伦暗自咬了咬牙，半响才缓缓地回答：“……没有。”
“很好，你这么识时务，还真是帮了我大忙。”扎卡里总统的脸上没有什么变化，“这次的事件是例外中的例外，对于你有两个截然不同的观点在流传，一类人把你叫做招来毁灭的怪物，而另一类人，把你称为人类的希望，即是救世主。”
艾伦紧紧地盯着扎卡里总统，很紧张的样子，虽然心里对这两种说法都嗤之以鼻，却也不敢明显地表现出来。
“既然已经传出了这种流言，那么把你的存在隐瞒起来显然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扎卡里总统扣了扣桌子，“相反的，若是不让你的存在以某种形式公开，那只会让巨人对人类的威胁又加重了一条。这次主要是决定把你的动向委托给哪个兵团，根据兵团的选择，你的未来也将被决定。是宪兵团，还是调查兵团呢？”他的语气变得有些诡异，“那么，先让我听听宪兵团的提议吧。”
“是的，”现任宪兵团团长奈尔·德克站了起来，他谨慎地看了艾伦一眼，这才开始宣读他的提案，“宪兵团团长奈尔·德克在此提案——我们认为，应该对艾伦·耶格尔的人体形态做彻底的调查，在这之后，应该迅速将他处理掉。”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艾布纳的身体明显动了动，视线逐渐移向了奈尔·德克，眼里是满满的寒意。
“……冷静点。”利威尔皱了下眉头，抓住他的手冷声说道。
艾布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把甩开他的手，一副完全不想理会他的样子。
利威尔觉得额头隐隐泛痛，他知道艾布纳现在很生气，也知道自己小鬼要是真的闹起来，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他已经有点后悔把人带过来了。
“这也是考虑到他的存在会造成我们人类的巨大损失而做的决定。”奈尔顿了顿，开始解释起艾伦的存在对于政治上所产生的影响。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一个人便迅速打断了他的话：“没有这个必要！这个人是亵渎了我们伟大的神赐予我们墙壁，而侵入进来的害虫！害虫就应该被除掉！没有第二种可能！”
“你有胆子的话再说一遍。”艾布纳清冷的声音在这偌大的会庭里显得格外响亮，只见他冷笑一声，眯着眼睛看着发话的男人，“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住口！你这个没礼貌的人！”发话的男人，也就是尼克神父很是气愤，“你懂什么！？不要污蔑我伟大的壁教！这个士兵就是害虫！本就应该被除……”
“不就是个酒鬼！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杀了你！”艾布纳突然厉声说道，他的身上散发着骇人的杀意，似乎完全不是在说笑的样子。
尼克神父清楚地感觉到了来自艾布纳身上毫无掩饰的杀意，他的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脸上闪过一丝恐惧。
艾伦怔怔地看着艾布纳冷峻的脸色，慢慢地垂下了脑袋。
“肃静！这里是法庭！”扎卡里总统皱着眉头敲了敲桌子，目光看向了艾布纳，似乎打算说些什么，却在接触到他那充满了嘲讽意味的眼神里下意识收住了口，“……接下来，让我听听调查兵团的提案吧。”
“是的。”艾尔文站了出来，他的脸上很平静，似乎刚刚发生的事情跟他无关似的，“调查兵团第十三任团长艾尔文·史密斯在此提案，我们调查兵团要迎接艾伦·耶格尔作为我们的正式士兵，利用他拥有的巨人之力夺回被巨人侵占的玛利亚之墙，以上，完毕。”说完，他又退了回去。
“说完了？”扎卡里总统有些讶异。
“是的，”艾尔文看了扎卡里总统一眼，表情依旧平静，“只要借用他的力量，就能夺回玛利亚之墙，我相信大家应该都明白什么事情应该优先处理才对。”
“哦……这样子啊，”扎卡里总统点了点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地问道，“那么你们以后的壁外调查，打算从哪里出发？”
“我们希望从东面的卡拉尼斯区出发，到西冈席那区的路线，一切……”艾尔文顿了顿，“一切，都必须从零开始。”
“等一下！”一个商人模样的人站了出来，大声说道：“巨人能破坏的只有城墙！那么只要加固城墙就好了吧？明明只要加固就可以了啊！为什么要继续壁外调查这种无谓的事情呢？你们想玩过家家的英雄游戏，但我们不想啊！到头来只会让我们更加绝望而已！”
“哦？拼上性命去玩的过家家么？”利维尔冷冷地看着他，“你还真敢说啊，猪猡。”
“既然这么无所谓的话，不如下次的壁外调查，你就跟我们出去体验一下吧，”利威尔眯了眯眼睛，用着与利维尔相近的语调，冷声说道：“亲自去体验一下，你口中的过家家游戏。”
“……你……你们……”商人被两个利威尔的气势压得脸色有些苍白，“我只是……只是提议一下，加固城墙的事情而已……”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惊惶地看了尼克神父一眼，发现他并没有注意到他，于是也喏喏地闭嘴了。
尼克神父的脸色也跟商人的一样苍白，若是平时他听到商人说这种话，早就出口反驳了，只是此时他被艾布纳那骇人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却是连动都不敢动。
“……那么，让我们继续吧，”扎卡里总统再次推了推眼镜，将目光放在了艾伦身上，“艾伦·耶格尔，根据你之前的意愿，你还是选择留在调查兵团，继续为人类献出生命吗？”
“是、是的！”艾伦回过神来，连忙答道。
“那么你确信你可以保持理智，使用巨人之力为人类做贡献吗？”
“是的，我可以！”
这一次，艾伦的回答很是坚定。
“……嗬，”扎卡里总统眯了眯眼睛，“这次的夺还作战的报告书里这么写道：‘巨人化之后，马上朝三笠·阿克曼挥出了三次拳头’……”
这句话刚刚落下，艾伦便一脸惊惶地看着三笠，显然是不记得有这件事情的样子。
“三笠·阿克曼？”扎卡里总统看向三笠的方向，虽然知道是谁，却还是问了一句。
“……是我。”三笠站了出来，紧紧握着拳头。
“三笠·阿克曼，报告书上写的事情属实吗？”扎卡里总统不紧不慢地问道。
“……”三笠有些犹豫，过了一会才回答，“……是的，这是事实。”
艾伦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艾布纳皱起眉头，有些担心。
“但是，艾伦分别在两次巨人化之后救了我的性命，一次是在巨人的手中救了我，一次是帮我和阿明挡住了炮弹，”三笠紧接着说道，“我希望这个也能列入考虑之中……”
“那又如何呢？”奈尔拿着报告，冷冷地看着她，“你说的这些完全是出自于私心，虽然你包庇的理由我也知道，我在调查艾伦·耶格尔的时候，发现了一件6年前的记录事件，当时九岁的艾伦·耶格尔和眼前的三笠·阿克曼，刺杀了三名青年强盗。”
众人一阵哗然。
“虽然说部分可以说是自卫的行为，但是从这里也可以看出，艾伦·耶格尔的性格本身就存在着残暴的因子，只是没有被激发出来而已，”奈尔继续说道，“因此我认为，艾伦……”
“你这句话本身就存在着病语。”艾布纳冷笑着，“按照你的说法，因为艾伦和三笠刺杀了三个青年强盗，所以他们本身就存在残暴因子，那么如果他们当时直接就被强盗给刺杀了呢？是不是应该说他们太过于懦弱，以至于没有反抗呢？”
“所以我刚刚也说了，”奈尔因为被打断了花，语气变得有些不悦，“虽然部分是自卫，但是刺杀也……”
“你根本就没有调查清楚！”艾布纳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在艾伦和三笠刺杀了那三个强盗之前，那三个强盗先刺杀了三笠的父母吧？本来只是九岁的孩子，目睹自己的亲身父母死，会为其报仇也是理所当然的。再者，从前面三笠的父母的死就可以看出，那三个青年强盗有多残暴了，要是不刺杀他们，那么死的就会是艾伦和三笠了吧？”
奈尔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发现他怎么也找不到反驳的话，只好沉默了起来。
“卧槽利威尔你家的艾布纳好厉害啊！”韩吉悄悄地在利威尔耳边赞叹道。
艾尔文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眼里却也闪动着赞赏。
利威尔微微勾起唇角，没有说什么。
“但是，才九岁就……这也……这也太……”一个人诺诺着开口。
“是啊……”
“说不定不止这个小子，连那个女的也……”
“有什么事情都冲着我来！这跟三笠没有关系！”艾伦怒吼了回去，那些人吓得倒退了几步。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们那个样子，艾伦却更加愤怒，“你们这些窝囊废！只知道蹲在城墙里！完全不知道为了你们到底牺牲了多少的士兵！连巨人都没见过，就只会在那里害怕！拥有力量却不战斗，你们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义！窝囊废！”
奈尔·德克已经让人准备枪支了。
艾伦却似乎还没有停止的意思，“既然、既然那么害怕的话，那干脆就通通投资在我的身上吧！！！只要闭嘴就好！！！”
“开枪！！！”
艾伦有些奄然地闭上了眼睛。
等待了许久，却没有听到枪声。
“……你这是什么意思？”利维尔冷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艾伦的心中一动，缓缓地睁开眼睛，只见那道一直用温和目光看着自己的人，站在自己的面前，挡住了利维尔原本要踢向他的腿。
“阿拉，怎么办呢？”艾布纳的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只是笑容中带着冷然，“我只是觉得，我很认同他说的那些话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qaq好像有个哥哥啊！！
母上求给我个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