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行者,他们都走过很远很远的路,一个从北往南,一个从南到北;他们都行走在生死间,每时每刻都要面对离别,一次又一次蹚过血河。
一个失去记忆,一个变得偏执乖张;虽然年纪不同,虽然性别不同,虽然颜色不同,却是一模一样的两个没目标的人!
天!他们俩竟然是一样的!恍然大悟的林雪终于掉落手中的筷子。
两根筷子先后落地,出轻响,尽管在黑暗的桌面下,掉落的位置不同,它们仍然是一模一样的。
陆航等人回到孔庄时,小丫蛋第二天也从团里回来了,她同时带回来十个战士,和一个待修理的重机枪三脚架。
陆航和指导员孔岩交流了政委的情况,然后回到自己的木屋去,小丫蛋便一头钻了进来。
正在提裤子的陆航跳了跳眉毛:“不能等我换完吗大姐?”
一条马尾也不甩,扯了板凳在床边一坐,一脸不虞。
“那十个兵你看了吧?”
陆航开始稳稳当当系衬衫纽扣:“嗯,晃了一眼,不是说团长让他们操作重机枪么?怎么还有几个伤兵?”
“那个是我从林阿姨那挖到咱这来的,本来不是咱团的。”
将衬衣下摆束好,穿起外套:“哦?……呃……这……是好事吧?你怎么阴了天呢?”
“那是因为孟鼠这头死耗子!气死我了!马大个下药,团长熬药,汤大叔把药给我喝了!”
陆航被吓了一大跳:“你受伤了?”
小丫蛋随后叽哩哇啦一通说,但她没提那碗苦菜汤,这段结尾被直接跳过,只说她于心不忍,才勉强同意把孟鼠带回来了。
“他就是马大个派来的奸细,肯定是他们拿了掷弹筒不会用,又不舍得给咱使!你说是不是?”
“是!没错!就这么回事。”陆航毫不犹豫地朝小丫头给予肯定。现她的气色比刚才好多了,才又道:“要不……我找个由头踢死他算了!”
一双漂亮大眼抬起来,朝貌似一本正经的陆航眨巴眨巴:“烦人!就知道你是这德行!”
“我说真的!要不这样,一会我跟老孔沟通一下,这个耗子……全权由你安排,怎么样?”
“你想让我欺负死他?”
“只要你别欺负我就行!”
阴转多云,多云转晴,丫头终于笑了,大眼睛又开始如往常那般散出光亮,照耀得陆航心里亮堂堂。
陆航看到大家都到齐了,就让大家晚上一起开个连级会议。
所有特战连战士和女子民兵队都到了炊事餐厅内坐下。
陆航跟孔岩做上桌,梦洁拿了钢笔和纸,坐在边上,将纸认认真真在露出的桌板上铺好,然后拿起了钢笔。
陆航侧转了身体,对着孔指导员,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这是我们连第一次开个连级会议,竟然我们是个连,我们就要像一个连的架构,
全连老战士三十五人加上这次团部带回来十人,在从民兵队选出十五人加入,共计六十名战士,现在我开始宣布命令。”
“特战连,一排,排长王强。”
“是!”王强站起来向大家敬礼。
“特战连,二排,排长铁塔。”
“啊!咱哪有二排啊?”铁塔还没回过神呢。
“你答是不就有了吗,废什么话!”
“嘿嘿……哈哈……哈哈哈……是!”他兴奋地咧嘴笑着,大手拍着后脑勺笑着。
“特战连,三排,排长马鲁峰。”
马腿惊的一个趔趄才站起来:“我?”紧跟着站直身体挺胸答道:“是!”高兴的朝着身边战士敬礼。
陆航有停有顿地继续说道:“一排,副排长丫蛋……二排,副排长杨嘎子……三排副排长,欧小兵……通信员小毛猴……特战连炊事班班长小干柴,五个受伤残疾的战士在炊事班。
后勤处马金花负责。”
小干柴已经定下来进特战连了,这次孔岩到团部接丫头回来向团里的申请,汤大叔也同意放人,对于操作这件事的主谋以及用心,团长心里一清二楚,不过他出人意料地没刁难,点头同意了。
陆航喝了口水继续宣布有关这次刚组建的女子划入五十名年轻的女子组建成女子加强排,排长梦洁同时担任连队辅导员,副排长孔小黑同时担任机枪手。
卫生队队长卢静秀从女子中选出十名女子到团部卫生院跟林雪学习护理工作。分配四名男民兵加入卫生队担架员。
原特战连剩下的十个老兵加十五个刚刚加入特战连的民兵,组成特战连一排。
算上排长王强共计二十五人,至于如何分班,由王强自己定;特战连二排排长铁塔分配有丫蛋,呆子和孟鼠,一共十人;特战连三排排长是马腿,只有十个。
还有个特战连炊事班,五人的炊事班被辖在了三排下,也就是说,特战连三排纸面上总共十人,实际十五人,因为小毛头这个通信员实际也被定在了三排下,陆航送给了小毛头特战连信员的名分。
最后大家都清楚全连男女共计一百一十,女子加强排五十人,在纸面上,独立团特战连的框架逐渐成型了。
孔庄剩余民兵十五人,负责警戒孔庄巡逻,全连训练由陆航和王强主抓军事训练,孔岩思想教育,梦洁文化和军事理论知识。
该说的说完了,接下去是孔指导员给大家说收关于全连思想教育和整编后的训练计划。
孔庄军号员小猴子……
天色蒙蒙,小猴子已无睡意。
静静坐起在渐亮的光线里,穿军装,束绑腿,习惯性地打上与众不同的两层,站立,整平衣摆,拿起军帽随手整形,认真戴正,轻开门。
秋风阵阵,树梢曳响,鼻息中冲入醒神地凉。
朝霞已经粉饰了东方,抬头望,黎明的天空晦蓝,大团大团的流云淡黑的底,向东的边缘晕红,低低的向南飘去,又仿佛脚下的地在走。
一个瘦小身影走出了营地宿舍,隔着无叶的树林,看得出那是小猴子。他并没望过来,他只专注在他手中的军号,他举目向东,觉得阳光即将跳出阴霾,然后开始往坟包一样的碉堡上头爬。
他高高的站好,面向了东方,烈烈晨风风吹得军号上的红绸呼啦啦飘,却迟迟不见他手中的军号扬起,他静静肃穆着,像是在等待。
陆航一直没有移开目光,忽然觉得这更像是祭祀,他知道坟包上那个瘦弱的昂扬正在紧张,所以……连自己这看客也莫名紧张了,像是战斗之前。
仿佛过了许久,一阵风沙之后,铜色的闪亮毅然扬起,斜指苍穹,鲜红的饰带高飘流波。
嗦(低)哆咪哆
咪嗦嗦(低)哆
嘹亮,颤动心弦;悠扬,如风呜咽。一遍,又一遍;重复在远山,回响在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