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银色宝马
“老钱，你见了我跑啥啊？”宋杰觉得今天的人都有些怪，先是外甥王辉打电话让自己到医院来，又不说什么事，却要他非来不可。然后就是多年的朋友，管器械室的老钱，见了自己，一个招呼还没打完，转身就跑。
宋杰这个人也有点不信邪的脾气，见老钱转身就跑，他心里奇怪，却偏要搞个明白，追过去一把拉住。别看宋杰块头不小，爆发力还是有的，这几步跑得还真快。
老钱被宋杰拉住，一边挣扎，一边叫道：“放手、放手，憋不住啦！”可怜老宋这两天也不知道跑了多少趟茅厕，腰都快直不起来了，本就很虚弱了，这会儿被宋杰个大块头拽住，又哪里挣得开？
宋杰偏偏还没明白，拉着老钱没有放手，还一个劲地说：“老钱，是我啊，宋杰。你跑啥啊？”
老钱这会儿简直如哭无泪了，心里恨死这个死胖子了，自己已经跟他说了，“憋不住了！”咋就听不明白呢？老钱也不知道忽然哪里爆发出的力气，忽然大吼一声：“放手！我要去拉屎！”
老钱的声音之响，震得宋杰心里一抖，不自觉地就放了手。老钱一获得自由，飞也似的就蹿走了，很难想象那是个年过五旬的老人能跑出来的速度。
老钱跑了，宋杰兀自愣愣地站在那里，可是老钱刚才那声巨吼已经把大厅里的不少目光吸引了过来。此刻都停留在宋杰身上。
等到宋杰醒过神来，立刻感受到了目光的洗礼。宋杰这才意识到自己办了傻事，真是好奇心害死人。宋杰连忙低着头灰溜溜地往楼上走，可惜，他的块头实在不小，再怎么灰溜溜也还是引人注目。
宋杰这会儿被烧焦的头发已经长出了淡淡的一层，他索性把没烧焦的地方也剃得极短，看起来就像原本剃光头的有段日子没有刮了。虽然也不多见，却也不算怪异了。不过那眉毛一根根都短短的样子还是显得有些怪。让人一看之下仍然印象深刻。
好不容易挨上楼，宋杰已是额头见汗，忽然看见呼吸内科门口的小护士何慧正目光冷冷地看着自己。
何慧这个目光是偷偷跟张扬学的，自认为是很酷、很拽的。不过宋杰倒也不怕她，要不是他刚出了糗，这会儿不想再惹人注意，他就要去教训教训她了。
不过这一次，两人却没有来得及起冲突，因为宋杰的手机这时候忽然响了。
宋杰看了看手机，按下接听键，有点不耐烦地道：“我都到门口了，你还打电话，到底啥事嘛？非要叫我来一趟。还那么急？”
没想到宋杰话音未落，王辉就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看到宋杰便一把拉着他进了门诊，一边拉，一边还说：“舅舅，你最近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啊？”
“你怎么知道？”宋杰奇怪道：“也没什么，还是有点拉肚子，最近不知怎么搞的，总是有点拉肚子，不过也不用那么紧张吧？非要我到医院里来。其实，老钱上次给的药挺管用，一般吃一两顿就好了。”
“老钱？你说器材室的那个老钱？”
“是啊！”
“他又不是医生，给你什么药？”王辉将宋杰拉到自己办公桌旁坐了，说道：“舅舅你也是，药又不是啥好东西，你怎么能随便吃呢？有病要检查清楚，到底啥病？你怎么去相信一个管器械的老头呢？”
“有那么严重吗？”宋杰道：“我觉得也不是啥大问题，最近就是早上经常会有些拉肚子，尤其是抽了烟以后。不过也不是很厉害，吃两粒药就好了。就是老断断续续地不断根有些麻烦。”
“不行，你要去做检查！”王辉一时也判断不出宋杰到底有啥问题，但是一想到张扬摇着头走出去的时候那奇怪的表情，他总觉得会是比较麻烦的问题，可是让他现在去问张扬的话，他实在拉不下脸。一琢磨，便决定采取“宁可错杀三千，不能放过一个”的办法。
“我给你开单子，”王辉道：“先做个血常规，再去做个胸透，要不再做个尿常规、心电图……”
王辉在呼吸内科琢磨着如何折腾宋杰的时候，中医科门诊室里却玩起了会诊。
赵德功名义上虽然是张扬的老师，不过如今赵德功却明白张扬的不简单。虽然在这里，张扬诊病的次数是最少的，可是每一次都能让他觉得不凡。肖雨桐的周痹，周明华的脑瘤，就是刚才那个前列腺增生的病例，张扬处置起来也让人耳目一新。
赵德功觉得看张扬诊病简直可以提高境界。于其说自己带张扬，不如说自己可以从张扬那里学到更多。
今天，赵德功似乎豁然开朗，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必要那样谨慎小心，更没有必要在张扬面前端着老师的架子。因此，再诊病的时候，有什么琢磨不透的地方，他干脆就向张扬请教了。当然张扬也给他面子，不会反而以老师自居。
因此，中医可就出现了会诊的景象，不但是赵德功，连黄全也加入进来，倒真的有点像实习的气氛了。只不过本来应该是学生的张扬，更多的时候却充当了老师的角色。
下班的时候，马强兴冲冲地上了他的本田雅阁。刚才他私下去找了院长张宗民，因为自己那个退休副局长亲戚的原因，张宗民一向待自己不错。私下去找他，院长大人倒不会拒绝。
这一次，张宗民已经很明确地告诉自己，让自己不用在意那个张扬，这个实习生实习期满后，医院是不会留用的。而且也不会给他好评语。
这让马强感觉不错，有点报复后的畅快，虽然张扬毁了自己的一个手术，但是得到了一个差评的评语。马强是医科大学毕业的，自然明白对于一个医学院毕业生来说，一个差评的实习评语意味着什么。
医生本就是个竞争激烈的行业，像那种三级甲等医院，通常每年都会招上百个实习生，可是到时候真正能够留下成为正式医生的往往只是个位数而已。而一个在地段医院实习还得到了差评的实习生，能不能找到工作，实在就值得怀疑了。
很明显，相对自己的一台手术来说，这个差评的实习评语对张扬肯定会更致命。一想到这个，马强就一阵兴奋。
本田雅阁驶出停车场的时候，马强心情大好，因为刚才张院长不但告诉他会处理张扬，更透露了医院将要升级的消息。而且嘱咐他好好干，并答应在他退休前一定力保自己坐上神经外科主任的位置。
想一想自己不到三十岁就能坐上科室主任的位置，而且还是个区中心医院，虽然比起三级甲等的新华医院还有差距，可也足以傲视同侪了。
马强心里得意，忍不住按了一下雅阁的喇叭。本来马强在钱财这方面倒一向还算低调，遵循着财不外露的原则，他喜欢炫耀的是他的名校经历和业务水平。可是，对于车，他有一种特殊的癖好，不是说马强多喜欢车，而是他觉得一辆好车可以代表一个人的身份。
雅阁虽然也算不上豪华车，但也算是不错的商务级别的车了，像他这样的年级，拥有这样的车，无疑算得是个成功人士了。至少在彩虹地段医院的年轻医生中，也就独此一份了。
马强按了一下喇叭，享受了周围人们投来羡慕眼光的快感，将雅阁开出医院大门。医院大门口停了一辆银色宝马，这倒也没什么，开宝马的大有人在。马强虽然也有些羡慕，却不至于看到一辆名车就要自卑，毕竟大家情况不同。
马强觉得自己的这辆雅阁至少在青年医生的群体中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他倒也没有硬要和开宝马比的意思。
可是就在他的雅阁与宝马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却忽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辆宝马，以至于差点撞上快慢车道隔离带。原因很简单，因为马强看到，刚才上了那辆宝马的竟然是张扬。
这辆银色的宝马，正是原本周明华要给张扬的那辆。今天是早就约好的复诊的日子。因此下班的时候，这辆车便早早地停在这里了。
虽然张扬没有接受这辆宝马，可事实上，这车却几乎成了张扬的专车。周明华每次都让吴涛开着这车来接张扬。而张扬不去的日子，这车就停在车库中。
马强很意外地看到张扬上了这辆宝马，那个一身黑西装的司机看起来还对他很尊敬的样子。这实在让他太吃惊了，以至于片刻失神，都忘了操控自己的雅阁了。
忽然那个一身黑西装的司机扭头朝自己的车看了一眼，那眼神分外凌厉，让马强忍不住一震。
幸好因为这个凌厉的眼生，马强才算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向隔离栏撞去，连忙一脚踩住刹车，才算没有撞上。
这时候宝马已经发动了，稳稳地滑入了车流。马强坐在那里犹豫了几秒钟，一咬牙，发动雅阁，掉过头来向银色宝马开走的方向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