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丸冷哼一声,用教训笨蛋的口吻说:
“各教各派信自己的道,修自己的法,何来道统领袖一说。
就算班查古道是化生界最大的教派,可我们真想把你留下来,他又能怎样?
我们岁月岛属于中立方,你们那个联盟认他,是你们的主张,与我教何干?
有些事不能光看表面,真以为能保得了你?
天真!”
明月一脸阴沉,抓着法器的手指发白,没有一点血色。
昨天还客气相迎,谁能想到今天会变成这个样子。
华阳真人同样心情不悦,刚要反击。
一位白眉须发的老者朗声说道:
“此言差矣。
各位,簪黎的死已经查明,这是公认的事情。
大家难以接受是人之常情,不过拿不出证据,又一味怪罪他人实属不该。
麓丸、丁海莎、尘风,不知你们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是真不相信,不愿意承认,还是领了无情岛主的命令,在此故意刁难赵杯天师呀?
咱们的待客之道一度被外人交口称赞,你等胡乱施为,岂不有损我教声誉。”
“姬奭长老,咱们说的正是声誉问题!
这小子编出无情岛主派人盗取魁角灵石的荒唐故事,期满簪黎死因。
更是搞出下作的鬼名堂,蒙蔽了前去调查的人,这才折辱了岁月岛。
到目前为止,我只看到咱们的人死在了魁星坡!
反过来处罚了咱们自己!哪还有天理呀?”
星使傅昌从座位上起身,竖起的食指指头,遥指屋顶。
“岛主,我还以为,簪黎是内门弟子,花了无数心血培养的年轻一代精英。
不是无情岛主不肯放手,而是簪黎的死关乎岁月岛的未来。
咱们不为年轻弟子讨说法,难免伤了教众的心。”
傅昌向瞾看去,继续说道:
“无论簪黎是否死于赵杯之手,整个事情走到这个地步,他都是让岁月岛蒙羞的罪魁祸首。
倘若他问心无愧,再次证明一下清白有何不可?
了却了恩怨,让大家服气,两全其美的好事啊。”
瞾没有说话,身体一动没动,仿佛没有听见一样。
“请岛主决断!”傅昌拱手,充满敌意的扫视赵杯等人。
赵杯心中一阵恶寒,心想原来想对付自己的人是无情!
这些出言诋毁我、构陷我的人,必然与无情关系莫逆。
而姬奭长老替我说话之前,与曌岛主眼神交流过,她们应该抱有善意。
为什么这么多人向着无情呢?
曌岛主没让其他人为我出头了么?
华阳真人目光闪烁,猜测瞾的态度。
片刻之后,譞轻巧的走到傅昌身前,厌恶地盯着他说:
“一切算计都在岛主心中,用不着你来提醒。
还不退下,不然以僭越之罪论处。”
傅昌的脸色变了变,躬身退回座位上。
阴毒的声音在胸口里咆哮:
臭婊子!要不了多久,有你好看的。
不弄死你,也要让你沦为胯下之奴!
傅昌倒逼岛主表态,碰了一鼻子灰,给别人做了个样板,浇灭了不少人心头灼热的火气。
赵杯眼观四周,知道今日不能善了,与其憋着受气,不如过过嘴瘾,辩驳一二。
“傅昌,你让我自证清白,我就得自证清白么?
你配怀疑我的手段吗?
我的证据不充分,参与调查的大佬们会认定你们的过错?
如果无情干干净净,为何班查古道组织评判的时候,你们接受处罚?
渝海为何毁了我的宝物?
尘风、图门当时在场,哥俩为何乞求我高抬贵手?
现在到了你们主场,干完的缺德事不认账了是吧?
那好,你们也可以拿出无情没偷魁星灵石的证据啊!
拿出我杀了簪黎的证据啊!拿出来呀!”
赵杯的声音响亮,可算把恶气给出了。
“靠人多势众压我?我不怕!
今天咱们划个道道出来,讲道理,咱们一齐讲道理。
耍无赖,我更喜欢,好像谁不会似的。
家师给我一十二件宝物傍身,为的就是对付你们这些险恶小人!”
他从乾坤袋中摸出一根激光笔,寄希望于苦心编造的流言威力,震慑住眼前的敌人。
他的心很慌,慌得快跳出来了。
但他就要这么做,豁出性命也要争口气,堵住这些人的臭嘴。
瞾默默地看着每个人的表现,心里冷冷的。
岁月岛在外的名声尚可,但实际上,内部问题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如今教内的人,特别是聚在这里的高层,或多或少拿过无情的馈赠。
日积月累的交往,使这些人走到了一起,建立了一个牢固的圈子。
这些人成势、得势,自然以他们的利益为重,日渐威胁到她的权柄。
修行,修心,掺杂感情,裹挟利益,便会迷失方向。
这一点,其实自己也有责任,未提早干预,任由他们发展到了快要失控的程度。
这结下的果,到头来要自己尝,可谓五味杂陈。
也许,变革的时间快要到了。
瞾平复心情,慢悠悠的开口道:
“岁月岛屹立久远,靠的不是欺天罔人,不是尖酸刻薄,而是一颗颗求道求真的心。
你们要懂得言出法随,言出命立,正人正己。
嗯~天道有因果,别自毁了道心。”
她看出麓丸等人仍不服气,无心再劝。
“魁星灵石丢失确与本教有牵扯。
那日被就地正法的宵小虽死,不会说话,但也只有死人不会说谎。
魁星坡若查不出点东西,脸面何在啊?
没有和咱们正面争持,是因为我与仁济真人私下交涉过,他们缺少一环至关重要的物证。
否则,咱们损失的何止是声誉和那点赔偿?
图门已畏罪自杀,你们对这个结果满意么?”
不理会目瞪口呆的下属,瞾继续说:
“我没能占算出簪黎遇害的经过,多亏赵杯天师出手,还原了当时的情形。
我们应该尊重他,尊重事实。”
饶是赵杯的脸皮再厚,也经不起这样的袒护,脸皮一阵儿红,一阵儿白。
他不确定,也不希望是自己害死的簪黎,但谁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综合一切因素,自己跨越两个世界,歪打正着,砸死簪黎的可能性极大。
想到这,他嘀咕着瞾刚才说的“言出法随,言出命立”,不免担忧。
以后少乱说话,也别提簪黎的事了,免得害了自己。
他向曌行礼,致谢她出言解围。
“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招而自来,坦然而善谋。
岛主英明!
您的话讲的公道,讲的在理。
我经历这件事,想不通一些关窍。
刚才得您点拨,忽感大彻大悟,放下了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