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揉眼睛以为是幻觉,在这种情形下,出现幻觉也是很正常的事儿。可天上分明就是两个月亮。一大一小,小的是大的四分之三。有点模糊,就像母带子似的,挂在天上。
这肯定不是什么奇特的天文现象。我也不相信,人类史上几千年以来,一个崭新的天文奇观正好出现在今晚。
毋庸置疑,这一定与先前的招鬼有关。
这事儿搞大了!不会因为我们,世界都改变了吧!
我赶忙去看四眼,别回头又他妈的出现一溜儿四眼和一溜我,谁受得了。
难道尸果树不仅结果子,结尸体,还他妈的能结月亮?!
可四眼就是单独的一个人,正抬头仰望苍穹。他--,不。是我们,显得如此的渺小,在星空之下,看着天上两个月亮除了惧怕,还是惧怕。
四眼喉结蠕动。显然是因为紧张吞咽唾沫所致。
“你知道啥情况吗?”我问道。
四眼摇摇头。
在愈来愈诡异的事情的面前,四眼也显得愈来愈“无知”。
赶紧撤?
肯定不行。这事儿解决不了。我们这辈子都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但眼下又是什么办法也找不到。
我们陷入了一个连环套,环环紧扣,一旦踏进来,就永无宁日。
“冷静点!”四眼有点慌乱,他咋巴咋巴嘴,然后带着颤抖的嗓音说道,“想想办法,咱们肯定能够想出办法来的。那么多次不都安然无恙的脱险了。”
但是,拜托,之前我们对付的是人,对付的是鬼。可现在咱们对付的是天。
我擦擦脸上的汗,都有点站不稳脚跟了,赶忙后退两步靠到了身后的树上。
阴风习习,湖面的那些“人形”,似乎也改变了行动。不在左飘右荡,而是在原地上下起伏着。
到底把什么招出来了?!
我心头疑惑重重,仿似面对压根没有复习过的科目考试,试卷上的题目犹如天书,让我无从下手。
等一下--
我慢慢靠着树干,滑到了地上,变了一个角度。两个月亮的也发生了改变。它们的位置移动了?!
我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向左,向右,然后再退回来。
月亮按照一定的规律改变着它们的位置。
我深呼一口气,好像有点明白了。
“四眼,”我招招手让他过来,“咱们可能遇到了一个障眼法!”
“障眼法?”
“嗯,是的。”我点点头,愈发的相信自己的判断,“月亮还是一个,是我们的视觉出现了差错?!”
“什么意思,我们的意念被控制了?”女肝边圾。
“没那么复杂,”我回答道,“你有没有这种经验,当我们坐在火车车厢里,半夜看着车外的一片漆黑,突然远方,出现一盏路灯,有时候它会出现两个成像?!”
“嗯。”四眼双手插在腰间,他对这些东西当然不了解,所以努力在回忆类似的经验。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指了指湖对面,半空中的月亮“在月亮和我们之间有竖着两块足够大的透明玻璃,两块玻璃有适合的间距,那么我们就可以看到两个月亮。”
四眼摇摇头,表示不解,我却在想,你到底有没有上过学,“这么跟你解释吧,月亮、大玻璃A、大玻璃B,还有我们,这四个点呈一条直线,月亮的光线透过玻璃A和B,折射到我们的眼中,于是我们看到了第一个月亮;但是光线经过玻璃B时,还会反射到玻璃A的镜面,于是我们就看到了两个月亮。其中一个是实像,另一个是虚像。”
“就像火车的车窗都是两层玻璃,所以可以看到两盏路灯?”
“是的,其实如果玻璃足够厚,也会出现这种现象,这就是平面镜成像原理。”我又指了指湖中央。那些“人形”恰好是在我们假设的透明“大玻璃”处,被“挡”住了。这也佐证了,真有一面“东西”横在湖中央。
四眼若有所思。
我不响,在物理上是可以解释的。但问题是它要足够大,足够厚,才会发生这种现象。想想都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它就是所谓的被招出来的古里古怪的东西?
并且“大玻璃”只是比喻,它肯定不是玻璃,它是透明的,我们看不见,但确实存在于不到五十米的前方。
我看看四眼,四眼看看我,面面相觑。
问题是解决了,但我丝毫不能轻松,眼面前横着一个更大的麻烦。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它们先回去?”我问道。
四眼摇摇头,“你当是饭馆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也得问问它们呀!”
沉默!
那种压抑的感觉又回来了。我脑子飞速的旋转,但却一片空白。那些“人形”还在上下“跳动”着,和原来的样子迥然不同。
再想想,再想想。
“嘶--”灵感总是在关键时刻迸发,我吸了一口气,“四眼,它们应该接收到了你召唤对吗?”
四眼看着,我这些太科学的措辞他不太能适应,“算是吧!”
“你看它们在干什么?”
那些“人形”现在一上一下,跳动的很有规律,而且竟然很整齐,“既然接收到了召唤,那说明能够‘沟通’上,它们现在这样做,是在暗示我们什么呢?”我接着说。
四眼摇摇头,打了那么多年鬼,这么去分析问题,可能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然而,就像我们在顾大攀的墓碑前,手机代替鸡头,用了双狭缝实验,破了移棺走墓的局一样,有时候运用科学,会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宇宙的规律是共通的。
我退后了两步,学着那些“人形”一样,上下跳动起来,慢慢的我似乎有点感觉了。
我似乎依稀明白,它们到底想要和我们传递什么信息。
“人鬼是两个空间对吗?”我开始主导起局面。
四眼一愣,然后点点头。
“我们现在知道,这两个空间原先是平行的,各不相干,只是通过一些外力,让它们相交。但实际上还是不同的两样东西,就像油永远没有办法溶于水一样。把它们装进容易中搅拌,即使再混合,最终它们都会根据不同比重,分成上下两层。”
“是这个道理!”四眼点点头。
“但是水和油之间会有一层交界面?”
看四眼的表情,我就知道他已经被绕进去了,我也不管,接着往下说,“是不是有这种可能,之所以你以往招鬼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是因为按照老祖宗的法子,将招鬼的物料准备齐全;然而这一次,因为太匆忙,你用的办法并不完全‘到位’,所以就出现了这个阻碍在我们眼前的这道‘大玻璃’?”
“啊?,有,有这可能吧。”
“说白了,就是‘力量’不够,你还记得我们在幽灵棺里的情形,豆豆和宋不缠僵持着,所以我们在幽灵棺怎么也出不来,最后怎么解决的?”
“打破平衡?”四眼尝试着用我的语言来回答问题。
“没错。而且这种打破平衡的方式很奇妙。哪怕只是看上去很微小的改变,却能改变磁场,改变力量,把僵局打破。”
“好比我们在幽灵棺里,用了中指的阳血,破了宋不缠的阴棺?”
“是这个道理!”我再次指了指湖中央,“你知道它们要我们干什么吗?”
四眼摇摇头。
“只要我们和它们保持同一种姿势,上下跳动,就能产生共振!”
四眼不说话了。
“这种共振的力量是很大的,就像一支部队过桥时,从来不会正步走一样。共振会让原先承重足够的桥梁倒塌。”我顿了顿,“听上去虽然和咱们现在所干的事儿,浑身不搭,但是你想,为什么少数民族那些招鬼的巫婆,一定要把自己画的面目全非,嘴巴里念着听不懂的咒语,还要上下蹦跶,仅仅是因为咒语本身的力量吗?我觉得更像是综合上述,而发出的一种频率,这种频率是先人无数次实验摸索出来的,和鬼的空间正好契合,所以能够把鬼招出来。”
“跟无线电收接不同的频道一样?”
“是这个道理。”我点点头。
“咱们现在也用这种共振,改变周围空气的频率,打破僵局?”
“值得一试!”我说。
“那还等什么!”四眼看看我。
还是那句话,说干就干。
紧接着,我们便站到了相对平缓的一块草地上,学着那些“人形”的样子,跳动起来。
说实话,还真像传说中那些道士巫婆做法时的样子。难道无意中,被我发现了一个“原理”?!
--不仅知其然,还知其所以然!
我不禁有些飘飘然,想想那些伟大的科学家,哪个不是从最无稽荒诞的假想开始的。
操!
琢磨什么呢!
没跳了两步,我就停了下来,拉住四眼。差点误了正事儿,忘记最重要的交代了。
“四眼,”我捏住他的肩膀,“这么跟你说吧,前面的这些都是我的主观臆断,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到底有没有效果,完全没把握。就算是做个科学实验,也会有危险。更何况我们现在就在两个空间的交界处。任何一次差错,或者我的判断有问题,都会发生完全想不到的事情。你准备好了没?”
“废什么话呀?!”四眼翻了个白眼。
我去,忘了,四眼可是以胆子大出名的。
“咱们遇到意想不到的事儿还少吗,管它会发生什么,试了再说!”他英勇无比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