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还是一种感觉。
你要分析具体的动作和姿态,我肯定说不上来,这就是一种感觉。
眼下的这个老齐。为什么和我前两次在湖边看到那个神秘的“人影”,那么像?!
虽然隔了很远,但三次“转身”,传递给我的信息,都是一样的。
我愣了愣,下意识的就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是不是我经历的怪事太多,所以现在杯弓蛇影,看谁都像坏人?
只是一个“转身”而已,世界上想象的东西多了去了,就算两个素昧平生的人,容貌一模一样,也屡见报端……
但人就是这个样子,一旦你打开了一个思路之后。各种联想便汹涌而来。
“命”是一个很抽象的概念,但是它终归要落到“具体”。
“具体”是什么呢?
就是高考前几天,在我家,老齐曾和我彻夜长谈,说苏州有多好,以至于我把前三个大学志愿,全都报到了苏州;等我大学毕业,又是在某次回家,老齐说他有个老朋友在苏州,可以给我介绍工作,让我选择了现在的单位;我娶妻生子。现在住的那户一室一厅,惊人的便宜,而我首付所缺的款项,最后也是我父母从他那借了一笔,才得以交易的……
我不知道这算是命,还是巧合。
然而一个“具体”的事实摆在面前,老齐就像是我命运的指挥棒,总是在我面临抉择的时候。用各种方式,让我住到了宋不缠的对面?!
每一件事儿,提起来都那么的不起眼,但是串在一起,就不得不思考这背后的诡异了。
“早点回来了!”老娘说。
“嗯!”我心不在焉的回答,然后立马带着四眼和老娘背向而驰。走出了好几十米,我才把刚刚这吃惊的“一幕”讲出来。
“这老齐是干什么的?”
“就是不知道啊!”我摇摇头,“从来没见过他工作过,也没人深究他来自哪,所谓的遗产到底是哪来的。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许多年里,这个人就一直生活在我们的周围,如同宋不缠正对着我家的窗口,目睹着豆豆的出世。而这个老齐,用他的钱和慈善,变相“买通”了邻里,让他的存在成为一种合理,而他悄无声息的看着我出生,不知不觉的安排了我的一切?!
说实话,如果之前有一个人告诉我,这个老齐“不怀好意”。没准我还会揍他。但现在联系前后语境,一切又变得如此的顺理成章。
所有的事情都和我的先祖有关,不仅豆豆,就连我的一切,早就有人默默注视着?!
我简直不敢想。
我爹呢?
我爹是不是也有“人”监视着。
难道真的是因为我的家世,有着不为人知的重大秘密?
“咱们把他逮出来问问?!直接老电炮一闷,不怕他不说。”四眼摩拳擦掌。
所有的一切似乎有眉目,抵得上这次舟车劳顿。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老齐在村里不说德高望重,也是个跺一脚震三震的人物,冒冒然上去,万一不是呢,这事儿不好收场。而且--”我有点担忧。
四眼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你是怕他不是--人吧!”
没错,谁知道这个神秘的老齐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办法其实还是有的。老齐如果是人不好办,但如果他不是“人”,对于我们来说,还真的是方便了一点。
因为我们有豆豆。
如果出现什么妖味鬼气,豆豆多多少少都会有反应。马上老齐就要来我们家吃饭了,究竟是何,一试便知。
一个小时之后,家里面已经摆满了一桌子菜。
果然不错,招待老齐,每家每户都不会藏着掖着,这村子里四百多人口,谁没有受过老齐的恩惠?
然而我们现在可是带着“使命”来的。
客人主位,我爹坐在一侧招待着,我怀抱豆豆和四眼坐在另一侧,老娘则在厨房里忙着。
“让娃他娘上桌嘛!”老齐指了指我娘的背影。
“别去管她,我们吃我们的。”我爹在小酒盅里倒满了酒。
老齐爱喝酒,这是众所周知的。
“娃在苏州怎么样?”他端起了酒杯,我赶忙接应。接下来我们唠着家常。从工作说道生活,从生活再说道家乡。
我很有耐性,余光从不曾离开他的身体半步。
“好啊,下次带媳妇一块儿回来。”老齐喝得有点高了,话也开始多了起来。
“来,豆豆,叫齐大爷!”我抖抖豆豆的小手,之前豆豆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
是我的推理出了错?还是这个老齐同样也是“厉害”家伙,混在我们中间,让豆豆分辨不清!
“咯咯咯!”豆豆咧着嘴,竟然还在笑。
“好好好,”老齐用筷子沾了一口酒,送到豆豆的嘴前,“来,大姑娘喝一口,你爹和你爷可都是好酒量啊!”女冬帅划。
农村不讲究那么多,这样子逗小孩的方式司空见惯。
豆豆嘬了嘬筷子,小鼻子小嘴立马撅成一对,眉头高高皱起。
桌上的人都笑了。
我们继续吃菜,豆豆却没有停歇,我突然看见从她的嘴里飙出来一道很细的白线,沿着桌沿“嗖”的一下,射向了老齐。
我一惊。
老齐眼睛都没往这边看,右手掌一抬,硬生生的挡在掌里。
这个过程快的就是眨眼的功夫,我爹一点没有意识到,“来来来,吃菜。”他继续招待着。
我却尽收眼底,我不知道老齐是否发现我看到了,还是佯装不知。
反正我立马接受到了信息。老齐看豆豆的眼神带着阴戾凶恶。
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我不好当场翻脸,只能强堆着笑颜应付。
酒过三巡,吃饱喝足,老齐刚刚被送走,我找了个借口,将四眼拉到一眼,“你看到了没?”
“看到了!”四眼点点头。
“怎么办?”
他想了想,“你把豆豆先交给你妈,先不要打草惊蛇,咱们跟上去看看!”
我心说有道理,便按照他的指示,把豆豆留在家,操起一个手电筒,趁着夜色便和四眼跟了上去。
老齐家在村西边,一路上看见他摇摇晃晃,嘴里好像还唱着小曲儿。偶尔有人路过,他还别人打个招呼。
我们贴墙跟沿走。
差不多有十几分钟,发现他并没有回家,而是在绕圈子。
“他是在确认有没有人跟踪!”四眼压着嗓子说道。
就在这时,他停了下来,在一棵大树下,解开裤子撒了一泡尿。随即四周回望,拐上出村的一条小路。
这条路我再熟悉不过,小时候经常去后山玩。这里的山,不比江南的丘,高且陡。
老齐一路爬山,开始还晃晃悠悠,出了村,确定四周没人了之后,竟然加快了脚步。
我和四眼一路急奔,才勉强跟上。
幸亏没带着豆豆,这一通跑,万一她忍不住走露了风声,让老齐警觉就完了。
我不知道如果真和这事儿有关,究竟知道我多少事情。他不点破这是最好,给我们时间“了解”他,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他翻过了一座山,便停了下来。眼面前的是个天然的水库,我小时候还在里面游过泳。
老齐停了下来。我和四眼猫在草丛里面不敢动,静待他的举动。
他再次环顾四周,然后竟然步步朝着水库里走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老齐当然不是来洗澡游泳的。
“啥意思?”我问四眼。
四眼也不知所以。我们刚刚在湖底见过水鬼,知道这幽深的水底是最可怕的。
四眼让我别急,耐着性子等着。
差不多有半小时吧,我冷的浑身直打哆嗦,“这老齐怎么下去那么久,还不上来。”
“上来了?”四眼把头放低,
“哪呢?”
我顺着四眼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水面起了一团黑气。黑气中似乎还裹着一个东西,它往岸边而来,停住,黑气旋转着消失,而中间的那个东西正是老齐?!
我的心就像被人用手揉搓着一样难受,浑身因恐惧而颤抖。
我恐惧倒不是因为,确认了老齐不是“人”,也不是因为他的可怖模样。而是真的如果推测的那样,齐一自始至终都“潜伏”在我--,哦,不,我们老方家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