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灯熄的特别的早,这倒是我没想到的。-- WWW.ZHUAJI.ORG--特别是青城,五点不到,便听见整个大楼都响起了铃声。紧接着。操场的那些病人,就像接到命令似的,纷纷往大楼里走。
原来是吃晚饭的铃声。
看来这准军事化的管理,在青城还是落实的很彻底。
我们现在知道,1、2层都是危险系数比较低的病人,所以相对自由。不仅每天有放风的时间,吃饭也是在大食堂。
3层以上就不对了。我们是“双人间”,楼上更是单独的ViP,3、4层不仅没有放风的时间,而且吃饭喝水都有专人送递。基本上一天二十四小时,活动范围只能在房间里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也不知道他们平时是怎么治疗的。
我被这铃声,从床上叫醒。刚刚平躺着思考,想着想着居然睡着了。醒来后没多久,便听到走廊里传来了小推车的声音。是个送饭的老头。
其实千万不要以为。装疯卖傻逃过法律,会占了天大的便宜。其实进了这种地方,和坐牢没有太大的区别。
正如一个小偷小摸,进了监狱熏陶了半年,出来就成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一样。精神病院也是如此,每天喂你吃些叫不出名字的药,用不了多久,就算你没疯,也变疯了。
晚饭的“质量”大概比拘留所里好一点,起码看到了荤腥。大白菜炒肉丝。外加一碗漂着几片蛋花的所谓的蛋汤。我也不挑食,和四眼稀里哗啦的很快就塞进了肚子。
这些饭菜是从门上一个巴掌大的暗窗里塞进来的,样子和电影里演的差不多。过了二十分钟,小推车的声音,再次响起,是回来收饭盒的。这回老头边上还跟着个年轻的小护士。她年纪不到,偏瘦,脸上还带着学校里的那种羞涩和胆怯,一边跟着老头送饭,一边在纸板上记录着用餐说明之类的记录。
我洗了个手,听见外面的动静后。正准备把吃完的饭碟递出来,四眼一步跨上去,抢先干了我想要干的事儿。这倒也不奇怪,然而让我奇怪的是四眼后面补着的一句话,“你周几不上班?”
我听得很清晰,立马转身侧立在墙边。四眼问这种突兀的问题,肯定不是没来由的,莫非他发现了什么?
我顺着窗户向外望去,四眼问的是那个小护士。小护士低着头记录,压根就没有搭理四眼,不过她到底是年轻,四眼这话听上去有点像调戏,现在小护士头更低,脸更红。像个实习生刚刚遇到个臭流氓似的。
“喂,问你话呢?”护士和老头已经走到下一个病房去了,四眼脸贴在门上的观望窗上。斜着身子还在追问。
我操,这样子人家怎么会回答。我心里想着,起码要用点方式方法,人家小护士又不知道我们是“卧底”。
人已走远,四眼表情困惑的回到床边,坐下。
我走了过去,确定门外没有人了,轻声的问道,“你有什么发现?”
四眼摇摇头,“没什么发现啊,我只是问问她哪天休息。”他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我皱皱眉,和我还卖什么关子?
我知道他的脾气,除非他自己愿意说,否则我问了也是白问。我自讨风趣,反正来了也是来了,就看他怎么安排吧。四眼虽说有些行为让人觉得古怪,但到目前为止起码都还算靠谱。
吃晚饭半小时左右,就熄灯了。病房里顿时暗了下来,只有窗户外的路灯,从玻璃窗上斜射进来。
我静待着四眼的“命令”。他也在躺在自己的床上耗时间。以经验所看,干咱们这档子事儿,最好的时间点是在深夜,最好是十二点。四眼貌似有点焦躁,一晚上都翻来覆去,像翻自己的手掌。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趁着这个功夫再好好休息休息,可渐渐的我觉得不太对味儿。很多时候,判断一件事情靠的是感觉,四眼前面问的那个问题,外加他之后的表情,怎么让我觉得有点很奇怪的猜测,我感觉他真的不是发现了什么,而是--看上了那个女护士?!
我有点晕!
“状况”出的太突然,我觉得压根不可思议,四眼是个老处男,这个在他曾用“童子尿”驱鬼的那一点是可以明确的。我以为他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隐士”,而且和他接触那么久下来,从来没有见他动过这方面的心思。
是不是我搞错了?
一个小小的实习的女护士,竟然会让四眼问出这样的问题,他这是在泡妞吗?巨乒尤才。
我挠挠头。
四眼还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
“我说--”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想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就在这时,门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四眼立刻就窜了起来,“嘘--”他把手指竖在嘴前。
我话到一半,就没了说下去的机会。
听脚步声,是个男人。而且就是下午把我们带进来的那个中年男子。他停在了不远处,大概是在确认无人发现,然后才继续走到我们的房门前,“啪嗒”一声,轻轻的打开了房门。
中年男子并没有推门进来,替我们开了紧闭的房门之后,立刻便离开了。
这也是事先安排好的。尽量配合我们需要,同时又保持少接触,此举的做法,一旦我们被发现或者出了什么意外,也不用有替罪羊出来顶罪。
我们“很识趣”等他离开,才慢慢的移到房门口,吱呀一声打开房门,然后侧着身子从病房钻了出来。
走廊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廊灯也是蓝色的节能灯,幽幽的照着的瘆人。精神病院里有股子很奇怪的味道,很难用语言表述,就像到了停尸房就能嗅到一股子福尔马林的味道一样,这个氛围让人觉得压抑万分。
精神病院的地形格局,我和四眼早已了熟于心。我们猫着腰走过长廊,从安全通道爬上了楼梯。到达四楼之后,廊灯的颜色是一样的,只不过墙壁上横画着一根长长的红线。红色在荧光的反射下,更让人逼仄。让我整个人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病区前方还有一把椅子和一张办公桌,这是1、2、3层都没有的。应该是给执勤的武警休息用的。只不过现在并没有值班的人。也不知道是收到“风声”,故意离开了,还是原本便是虚张声势。
四眼将背在身后的小包袱,挎到了身前,然后指了指走廊尽头。我们的目的地正是那个房间。我们继续蹑手蹑脚的前行,现在已近十二点,长期规律的生活,早就让这些病人昏昏欲睡。
到了418病房之后,我们弯起身子,悄悄的从监视窗里看进去。
应该就是那个女人了。她很瘦小,窗户外明亮的月光照进来,能够看到她穿着病号服,盖着薄毛毯,现在正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睡觉。仅就起睡姿而言,其实和普通人是没什么区别的。只是,我一想到她可以亲手剥了自己的父母人皮,外加把亲生骨肉放进微波炉里烤熟--不管是否“脏东西”作祟--我还是觉得毛骨悚然。
--恐惧来源于无限的想象。
四眼把随身携带的小包裹打开。取出一卷子细线。不过这次不是红线,而是透明的鱼线。他看了看沉睡中的杨毅,然后蹲了下来,拉开一截鱼线在门下的缝隙处,崩成了一道直线,再用强力胶泥固定在两端,随即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扇小木头门,意思是说我们要到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