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眼倒还真不是发扬风格,按照他的意思,我们将身上的衣服,结成一条绳子。然后一头捆在他的身上。另一头由我牵着,此举的好处在于,出了什么事。好歹有个照应。
“你不要以为在岸边就安全了。”他摆摆手说道,“那五只似人似鬼的家伙行踪不定,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杀个回马枪,到时候你也应付不来,拉我一把,我好上来接应。”
此话有理。
我们必须保证一人在岸上。两个都下水也是不可能的,试想一下,当我们从河里一窜而上,看见岸边正蹲着五个“冲天帽”直勾勾的看着我们,该是多么惊悚的事情。
说干就干。
我们也不多废话,便将烤的半干的衣服裤子,打成结,连接在了一起。做成一根简易的绳子。这绳子也不长,加起来不过四五米,不晓得够不够探到河底的。
四眼和我在周边又捡了不少干燥的树枝枯叶回来,丢进火里,让它燃的更旺,随即便走到河边,凭着记忆,找到“冲天帽”下水的地方。
这个时候也别矫情的。
“你小心点。”四眼说了一句,便翻身下了河。
四眼说的没错,在岸上,果然也不好受。周围荆棘密布,怪石嶙峋,树枝横岔,别说心里还“惦记”着那五只僰人鬼。胆子小点的,光眼下的情形。自己都能把自己吓个半死。
我安静的等待着,脑子里琢磨着正能量的事情,尽量转移注意力。可眼睛却盯着河面不敢放松。
以我对四眼体力的了解。他的肺活量能够撑住一分钟不成问题,再长就有危险了。
可这一分钟,对我来说却是煎熬。越是临近,心就越是紧张。
手上的“绳子”有规律一紧一松,证明他正在向下潜伏,然后停止了一会又往上浮来。
千万别出幺蛾子,我心里祈祷。
“噗嗤”一下,四眼终于钻出了水面。
我赶忙迎上去,“怎么样?”
“妈的,”四眼嘴唇冻得发紫,“河底下有一座桥。”
“啥?”我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桥怎么可能会在河底呢?
“别问那么多了?”四眼顺手一指岸边的一截长木棍说道,“你把衣服再系到那根树枝上,太短了,我潜不下去。”
“哦,”我不敢懈怠。河水冰凉,四眼必须不停的游动,才能保持体温,否则很快就会承受不住了。
我也不细问了,赶紧照做。
四眼深呼一口气,再次翻身入水。
我的手中的绳子,很快被拉紧。这次他熟门熟路,所以速度比之前要快。接下来没几秒钟,绳子便又绷直。貌似还是不够用,我探出身子,尽量放长。可就在这时,绳子却剧烈的抖动起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手上吃力,整个人竟然把它生生的拉下了水。
我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只是本能的深呼一口气,便往水里直栽。
“我操--”,一进河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我以为四眼是靠手摸,才知道河底有一座桥,因为那点微不足道的月光,压根就没法照进湖底。
然而一下水,才发现湖底竟然比岸上还要光明。
我睁开眼,冰凉的湖水刺得我眼睛疼。可我又无计可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远远的就看见河底有处光亮,而我正是被拉向那个光明之处的。
我手不敢放松,只能由着它将我迅速的拉进水底。越是深,胸口就越是难受,而且我觉得我的速度正在加快。
距离光亮越近,视野也就是越是清晰。果然,有一道黑乎乎的石拱桥横在水底。石拱桥有三个拱洞,河流在此受阻盘旋,所以造成了漩涡。先前四眼被到达这个位置,第二次下水,却被漩涡卷了进去,所以才把我拉下了水。
我们的力量怎么可能抵得过河流,四眼已被卷进拱洞里,我压根看不到他。而此时,我想要松手,也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已经进入了暗流。
“砰”一声,我便撞到了桥身,压根来不及喊疼。便上下翻滚,顺着河流硬生生的被“塞进”了洞里。然后如同炮弹一般,从洞口的另一边被射了出去。
我双手挣扎,以为自己会死,却不料,河水突然一下子缓和了下来。
我摆定平衡,睁眼去瞧所在之地,却让我瞧见了四眼。
他正横在水底,脸冲下,看着河底的光明。
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双脚一蹬,便到了他的身边。我拍了了一下他的肩膀。他还没死,回过头,指了指水下。
我放眼望去。眼前的一切,实在让人吃惊不已。我腾出手来揉自己的眼睛,生怕是看错了。可到底还是“眼见为实”。
是的,水底有一口棺材。
水底竟然有一口透明的棺材?!
棺材成长方形,而中间还有一个黑色的长方形的东西,看上去就像是变形的“回”字。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眼下的感受,因为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什么东西?”我在水里和四眼比划着。
那口棺材竟然还在放着光芒。
四眼也不答话,指了指上面,我们迅速向上浮去。因为已经摆脱了暗流,水并不湍急,我们在气儿用尽之前,总算探出了水面。
我大口呼吸。这过程都不带停的,因为等我反应过来,四眼又已经潜下水去了。
他只是上来换一口气而已。
人在这个时候,往往潜能会被无限激发的,照正常的逻辑,我们理应上岸,等分析透彻了之后下水才对。然而四眼并不是正常人,我们也并非处在正常的环境。
水下的奇景,让我们有个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动力和勇气,继续探究。
我见四眼调头,连忙也深呼一口气儿,想都想没想的,继续往下。
因为真相实在是太诱人了。
照之前的分析,棺材里的人物,很有可能与鬼门有关,这是我们唯一的线索,也是拯救豆豆和念念的唯一办法。
这次有着准备,外加对地形更为熟悉,我和四眼一气儿便潜到了水底,来到了棺材的周边。
紧接着,又一次意外出现在眼面前。
我们以为这口棺材是透明,可我们竟然看错了。不是透明,中间的那个“长方形”才是棺材。它浑身乌黑,摸上去像是铁制,然而就是这么个黑不溜秋的玩意儿,却不知从哪发散出来了光面。在它的周边照出了一个正方形的光带,让我们以为它是透明的。
不要问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现象了。
四眼已经摸到铁棺材的另一边。看他的行为举止,居然是想在水下将棺材盖子打开。
到这个时候,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脚底踩水,便游到了他的同一边。
只见四眼,一边摸索着铁棺材的分析,一边使劲儿撬动。我照葫芦画瓢,也用手沿着棺材壁,摸它的纹理。
我摸到一个搭扣,然后示意四眼往我这来。四眼一到,便连连点头,我和他借力使力,往上一抬。
眼前立刻出现了一串气泡。
其实在水底要打开棺材是不可能的。我怀疑,这个搭扣从设计上,压根不是让我们开棺材盖的。而是露出了一道缝隙,使得冰冷的湖水能够渗透进去。
再接下来,就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了。
事实上,我和四眼已经松开了手。却不料,棺材盖子在水底竟然滋啦滋啦的响了起来。就像有机械链条在牵引一样。
瞬间,棺材盖子开了大半,从里面浮上来一具身着黑衣的尸体。
看着装不像是现代人,但是尸体居然没有腐烂,五官清晰,双目紧闭,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栩栩如生。
我大吃一惊,连忙划水向后退去。
那具黑衣尸体,缓缓浮出棺材,然后没有停,而是慢慢的朝着河面升去。
我和四眼定了定神,才从惊诧中缓过神,立刻跟了上去。
尸体浮到了水面,与此同时我们来到了它的身边。
四眼扶着头,我扶着脚,将那具尸体往河边推去。河水哗啦哗啦,四眼率先踩到了河床,然后把住尸体的肩膀,终于将它拉上了岸。
我有一种错觉,感觉我们只不过是救了一个溺水的人,而且它现在还活着。
我们上了岸,第一件事情并不去管它,而是赶忙将篝火再点燃。瑟瑟发抖的在火苗边取暖。
取暖几乎成为了我们今天晚上的主题。
我们一边烤火,一边紧张的盯着那具尸体,生怕有什么异变。等我们整个身体暖和了过来,也没出什么意外,这才小心翼翼的来到它的身边。
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身材健壮,五官周正,扎着古代人的发髻,仰面躺在地上。台投名亡。
“你认识吗?”我问四眼。
四眼超前又迈了一步,蹲下身子,接着月光仔细端详,然后摇摇头,“不认识。”
“哪的,什么年代的?”我的牙齿直打架,问出来的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趁着这个当口,我赶忙又将身边还剩下的衣服,拧干,放到火苗边。
“好像有点问题?”四眼说道。
“啊,怎么了?”我走到尸体的另一边,和四眼一样也蹲了下来。
“你看看,他的眼睛好像被人缝起来了。”四眼说道。
我听得毛骨悚然,僰人果然桀骜不驯,刚刚生剥人皮,现在在他们的地盘,又出现了这等诡异之事。
“眼睛被缝起来干什么?”我顺着他的指向,蹲下身子看去。果然,他两只眼睛的上下眼皮,各自被一条乌黑的丝线,牢牢的封在了一起。
四眼不说话,而是蹲在地上没了主张。
这时候如果老宋他们在就好了,也不至于只有我们两个,不明所以的连蒙带猜。
“喂--”我突然想起一件比较令人兴奋的事儿,“这说明你的猜测还是靠点谱的。”
“啊?”被我猛然插话,四眼愣了一愣,“什么意思?”
“你不是猜测那五只僰人鬼,回到了自己的老巢吗?”
“嗯,怎么了?”四眼皱皱眉头。
“照现在看,你还是有很大可能是推测对了。”我补充道。
“你到底要说什么?”四眼开始不耐烦了。
“你别急,我是说,如果这正是所谓的‘老巢’,那么‘萤火虫’的目的地也应该是这啰。”我顿了顿,“老宋他们既然跟着婴灵兵,那么迟早会与我么汇合的。”
四眼这才恍然,琢磨了一会儿点点头。我以为他是赞同我的看法,不曾料他却讲到,“我大概知道,这具尸体的眼睛为什么要被缝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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