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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李靖时,李靖正在看作战地图。
李沐拉着李沂恭敬长揖道:“李沐、李沂拜见李帅。”
李靖头也不回道:“你二人此来有何事?快些讲,某一会还要进宫见皇上。”
李沐道:“今日蒙李帅厚爱,在廷议时维护沐,只是沐鲁顿,若不是长孙司空提点,沐还不知道。沐身受李帅重恩,岂能不来拜见李帅?”
李靖俯着的身子一顿,不解地问道:“司空什么时候提点你?”
“今日驸马长孙冲派人递贴子请沐赴宴,席间司空也在,是他在沐告辞时提点于沐。”
李靖听了眉头蹩了一下,沉吟了一会,他转过身来看着李沐说道:“某维护你是因为你有功于大唐,同时见你年纪尚小,维护也是情理之中,并非要施恩惠于你。”
李沐道:“无论如何,李帅有恩于沐,若不报答,岂是大丈夫所为,日后李帅若有用得着沐的地方,沐定万死不辞。”
李靖脸上有些动容,他说道:“你很好!”
李沐觉得这话很耳熟。
李靖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李沂:“你也很好。”
李沂被李靖这一夸,乐得混不着北了:“李帅明日就要出征,沂愿往李帅麾下效力。”
李沐闻听心中大骂,你这混蛋见了偶像找不到北了吧,你去了李靖那,我身边缺人怎么办?
李靖点点头道:“日后总会有机会的,不急在一时,都起来说话。”
李沂有些失望,沮丧地站起身来。
李靖上前一步,拍拍李沐的肩膀,迟疑了一下说道:“你的心意某知晓了,不过,若说是要感谢,你要感谢的还有一个人。”
李沐有些迷惑。
李靖眼中带着笑意,说道:“你猜猜。”
李沐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形,突然灵光一闪:“莫非是长孙司空?”
李靖掂了掂胡须,点头道:“孺子可教。某毕竟是武将,朝堂之上,某的话未必有用?若非长孙司空请李淳风佐证,恐怕你没有那么容易过关。”
李沐听了冷汗滴下,确实,自己的那套路骗骗别人或许能行,但要骗那些人精恐怕不容易,他们虽然没有证据能证明什么,但绝不会轻易相信自己只是从一个流方道士那学得制作天雷的方法和倒卷珠帘的战法。
而往往有时害一个人,只要怀疑就足够了,否则就没有莫须有三个字了。
李靖淡淡地说道:“某不想管你的事,既然你不愿意说,某不勉强,但有一点,不可为害我大唐江山,否则就算皇上不追究你,某也不会放过你。”
李沐赶忙应道:“沐谨记李帅教诲。”
李靖点点头,脸色和善了些道:“好了,回去吧,某还要进宫面圣。”
李沐拉着李沂施礼而退。
回去的路上,李沂感叹道:“哎,要是李帅能带上我就好了。”
“啪”地一声,李沂摸着头委屈地问道:“大哥,干嘛打我。”
李沐恨恨地说道:“要是李帅真的答应带上你,你让我怎么办?你不是答应帮我带兵的吗?”
李沂恍然道:“啊~~我忘了。”
李沐作势又要打,李沂赶紧认错道:“对不起,大哥,我错了。”
李沐叹了口气道:“二弟,你太小了,估计李帅也正是这么考虑才不带上你。”
李沂点点头,也叹了口气:“大哥说得是,要是快点长大就好了。”
“啪”李沂又挨了一下。
“快点长大做什么?去送死啊?”李沐骂道。
李沂见李沐生气,不敢顶嘴,只好低着头不说话了。
两兄弟默默地回驿馆而去。
……。
而这时,长孙无忌的书房内。
“他们见面了吗?”
“见了。聊了一柱香的时间,见面时,李沐还做了首诗。”
“诗?”长孙无忌笑问道。
长孙冲赶紧从袖中取出一页纸来,递给长孙无忌,“孩儿命人抄录了下来,父亲请看。”
长孙无忌接过看了一眼,念道:“独放早春枝,与梅战风雪岂徒丹砂红,千古英雄血。好!不错!如此年纪已是文武俱备,为父还真小看他了。冲儿你也精通诗赋,你觉得比起你来如何?”
长孙冲心中有些不悦道:“若孩儿十岁,恐怕做不出这等诗句。不过,若是以现在来看,也不过尔尔。”
“诗赋冲儿自然比他精通。”长孙无忌微笑着点点头,遂又叹了口气道,“只是你如果也象他有一番战场喋血的经历,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你要知道,他才十岁,这是何其让人瑕想的年龄啊。”
“父亲,有必要这么拉拢李沐吗?”长孙冲问长孙无忌,“孩儿与他相处了一下,虽然李沐是有些与常人不同,可毕竟只是个十岁孩子。”
“孩子?”长孙无忌正闭目养神,“李靖隐忍了多少年?能为仅仅如你口中的一个孩子在廷议中为他说项?”
“可仅仅因为这,父亲就让妹妹与他见面?”长孙冲有些不满,他认为就算李沐再重要,不过是个从凉州来的田舍郎,也不至于让父亲将嫡女嫁于他,在长孙冲看来,父亲让自己安排妹妹与李沐在后院相会,这就是与李沐联姻的讯号。
否则,让一个待阁的女子如何能见到外面的男子?
长孙家的嫡女,那得怎么样的身世才能配得上?不说个个要象姑姑那样成为皇后,至少也得名门世家,五姓七望才能配得上。
长孙无忌突然睁眼看向长孙冲,问道:“为父什么时候说过要将明月嫁给李沐了?”
长孙冲吓了一跳,心想我只是想想,没说出声啊?你咋就知道了?便吞吞吐吐地回答道:“父亲不是让孩儿安排他们在花园偶遇吗?”
长孙无忌点点头道:“唉,这就对了嘛,是偶遇,就是偶遇。”
看了一眼长孙冲,长孙无忌叹道:“如果没有意外,那就仅仅只是偶遇,冲儿,你明白吗?”
长孙冲赶紧应道:“孩儿明白了。”
长孙无忌又闭上了眼睛,他说道:“冲儿啊,为父如今可谓是高处不胜寒啊,你姑姑几次劝我,要懂得物极必反、盛极必衰的道理,为父心里也知道,前些年,为父辞去相位,前年皇上拜我为司空,为父也再三推辞。可有些事却退不得,一退,为父没事,可为父总有去的一天,到时你们兄弟、一家子得怎么活啊,还有那些靠着为父活着的人,也不会舍得让为父退啊。”
长孙冲不解道:“父亲如今圣眷正隆,就算父亲辞官告老,也不会有人敢欺负到咱头上。”
“冲儿,你错了。皇上也有那一天,到时你们怎么办?”
“父亲是太子的舅舅,到时太子就是皇帝,孩儿不知道父亲担心什么?”
长孙无忌闻言有些黯然,他拍拍长孙冲的手,叹道:“冲儿,你的性格本不应该为官,你可知道,太子身体不好,又有足疾在身,而皇上又偏宠四皇子李泰,你说会发生什么事?”
长孙冲惊讶道:“李泰不也是姑姑所生,叫父亲舅舅吗?”
“为父一直在改立太子的问题上支持太子,早被李泰视为寇仇。所谓天家无亲情,冲儿,你太幼稚了。前些日子,皇上与为父说起太子体弱有疾的事,不胜唏嘘啊。”
“父亲的意思,皇上是要改立太子吗?”
长孙无忌猛地睁开眼,厉声喝道:“为父什么时候说过皇上要改立太子了?”
长孙冲连忙说:“父亲没有说过。”
长孙无忌狠狠地瞪了长孙冲一眼,道:“你可知道,你口中的十岁孩子,今天刚被皇上赐下了皇庄?”
“赐皇庄?”长孙冲惊讶道,“孩儿听到的是李沐被封为长安县男,赐了金帛和五百亩田。”
“五百亩田?早被皇上换成了长安县的一处皇庄了。”长孙无忌悠悠地说道,“孩子?能让皇上为了赏赐他皇庄,还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长孙冲也感到不可思议,他象回答长孙无忌,又象自言自语地说道:“或许皇上心中并没父亲想得那么复杂,仅仅只是一时兴起,想赏其皇庄罢了。”
长孙无忌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点点长孙冲,问道:“你是我长孙无忌的嫡长子,宗正寺少卿,又是驸马都尉,长乐公主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嫡长女,皇上可曾赏赐你皇庄?”
长孙冲闻言一呃,无言以对。
“你可曾听说,皇上登基以来赏赐过几人如朕亲临的金牌?”长孙无忌感到力不从心,无助地仰头道,“可今日李沐手里就有一面。”
长孙冲心中有些震惊了,他发现原来李沐并不只是个孩子,而是一头巨兽。
长孙无忌悠悠地说道:“既然皇上如此看好他,那就施些恩惠,让他成为一堵挡在我长孙家前面的墙。”
长孙冲点头道:“还是父亲思虑周全。”
顿了顿,长孙冲不解地问道:“父亲,皇上究竟怎么想的啊?”
“哎,为父也在想,可想不通啊。”长孙无忌微眯着眼,口中喃喃自语道,“皇上啊,你究竟想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