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夫妇的话,让边上的长孙无忌心中感叹,果然如房玄龄所料,皇帝这是想把李沐牢牢地控制在他的手心里啊,甚至已经到了不惜一切的程度。
李沐看了心中腹诽,这夫妇一唱一和,难不成当旁观者那是傻瓜吗?
李世民笑着对李沐道:“李沐,高阳公主正好与你年龄相仿,朕……。”
李沐一听,头轰地炸开了,长孙无垢言中的漱儿竟是高阳公主,我去,不说那乌七八主槽的事,就说这血统都乱套了,李世民的女儿,那就是自己的堂姐妹啊。
想到此处,李沐已经不管不顾了,急声阻止道:“不可,皇上万万不可。”
李沐此言让满座目瞪口呆,竖子安敢拒婚?
房玄龄急得窜起身来,喝道:“休得放肆!李沐,还不赶紧向陛下请罪。”
李世民经过短短的一愕,被房玄龄一言点醒,迅速暴走,厉声喝道:“李沐,朕的公主难道还配不上你不成?今日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治你欺君之罪。”
李沐这才回过味来,自己反应太甚了,已经触了李世民的逆鳞,李世民一开年想纳妃,就被郑家拒婚,正憋着气呢,如今想指婚,又被自己这么一拒,那面子放何处去?
换作是自己,不也得火冒三丈?
李沐脑子急速转动起来。
那边长孙无垢也着急了,自己是一番好意,李世民对长孙家族忌惮,不同意指婚长孙明月,其实自己心里也不同意长孙氏再扩展实力,引起丈夫与兄长的势力争斗。
原想着将高阳公主指婚给李沐,借此帮助丈夫将李沐更好地笼络住。
同时也好与李沐改善一下因李泰而生疏的关系。
不想李沐这厮不知好歹,竟然公然拒婚,幸好李世民还没说出口,不然,让皇家的颜面何存?
“沐儿,你可是已无话可说了么?”长孙无垢急急地问道,她后悔不该出这么这个主意。
李沐被“沐儿”两字提醒,脑中灵光一闪,立马有了对策。
“儿臣打断皇上说话,确实有罪。”李沐跪下请罪。
“你放屁。”李世民情急之下,粗口都暴出来了。不过在场所有人都选择了无视。
“朕要治你的是欺君之罪。”
李沐回答道:“皇上,依大唐律,同姓不得通婚。”
李世民明显一愕,他看向房玄龄,他倒不是不知道同姓不得通婚,而是打心眼里没有认为李沐的李与自己的李是一样的。
其实在李世民心中,除了宗室的李姓,天下的李姓都与自己是不同的。
同时,这指婚之事倒不是预先谋定的,而是机缘巧合,一时兴起。
李沐的这一解释,确实也有道理。
房玄龄连忙答道:“确有此律。”
李沐迅速盖棺定论道:“况且,儿臣被皇上与皇后收为义子,入了宗籍,论起来与公主是兄妹,兄妹之间岂可通婚?皇上与皇后的恩宠,儿臣铭记在心,儿臣并非忘恩负义之辈。只是鉴于律法不允,儿臣只能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李世民与长孙无垢两夫妻面面相觑,李世民的怒气渐渐平息。
挥了挥手,李世民道:“罢了罢了,这倒是朕考虑的不周,此事不得再提。”
“臣等遵旨。”
李沐心里轻吁了口气,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李沐,朕本想过两日传召你入宫奏对,既然今日都在,就择日不如撞日吧。”
李沐应是。
长孙无垢起身道:“陛下既然有国事要与诸卿商议,臣妾正好去看看那几个孩子。”
李世民颌首:“天色已晚,观音婢身体方愈,要当心寒露。”
长孙无垢福道:“谢陛下关心,臣妾理会得。”
“玄龄,那就开始吧?”
“是。”
“前些日子,给事中马周上了一道奏折,言及朝廷取仕的种种弊端,建言进行科举改革一事。李沐,朕听闻此疏出自你的授意,所以,想当面听听你的想法。”
李沐扫了房玄龄、长孙无忌一眼。
房玄龄面色平静,显然已经知晓了此事。
而长孙无忌却面露茫然。
李沐心中一动,难道李世民已经对长孙无忌疏远了吗?
不对啊,如果疏远,那现在李世民就不应该当着他的面,说起此事才对。
李沐心中不解,回话道:“马少监谦逊,儿臣当日只是有所提及,并非如马少监所说,是儿臣的授意,奏折皆是马少监的手笔,儿臣不敢冒领。”
“哦?真就如此吗?朕还以为朕让你入读国子监,你心中不服,又不敢抗旨,所以想了一辙来要挟朕。”
“儿臣不敢。科举之事是国之大事,关乎天下数十万仕子,更关乎大唐江山社稷,儿臣绝不敢以此事要挟皇上。再说了,入读国子监是皇上对儿臣的爱护,这点儿臣是知晓的。”
“唔……这就好。”李世民看似满意地点点头,“那说说吧,你对此奏折是如何想的?”
长孙无忌的脸色有些难看,如此大事,在场四人,只有自己现在才知道。
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已经被边缘化了。
难道皇帝真有防备自己之心?
“儿臣不知道马少监奏折中如何说的。不过大概的意思,儿臣还是知道一些的。”
李沐一边说一边留意着三人的表情。
“概而总之,如今朝廷取仕,无非三种,一是门荫入仕,此路几乎全掌握在朝廷重臣手里,占了仕道的一半之多;二是依前朝科举旧制入仕,只是最多只占仕道的一成;第三种有些可笑,不知道朝堂上哪位圣贤竟制订出如此奇妙的选官之道,京城中五品以上官员皆能举荐一人为各县县令……。”
李沐还没说完,就听长孙无忌厉喝道:“李沐休得放肆,这是陛下与老夫一起商议制订的,有何可笑?”
李沐大惊,这制度制订是在大业年间,那时李世民还是秦王,长孙无忌哪里的权力去制订国策?
李沐向李世民望去,只见李世民倒没有发怒,而是用带着戏谑的眼神打量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