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显然从李沐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一些什么。
他指着西北边掖庭宫的一片空旷之地,道:“你尽管下令向那块空地发射雷,朕赦你无罪。”
官员们暗自心惊,齐声劝谏道:“此事万万不可,望陛下收回成命。”
李世民怒道:“朕意已决,谁再阻拦,朕治其抗旨之罪。”
文武官员只能噤口不言。
李世民的话明里是对大臣的,可话中之意显然是针对李沐。
如果雷并非象李沐所的,那等待李沐的就是以抗旨和欺君之罪。
李沐看了看远处掖庭宫的空地,见依稀有几处偏殿。
于是躬身道:“请陛下派人清空那几处偏殿中的宫人,以免无辜损伤人命。”
李世民冷冷地道:“准。”
袁仁国立即派人前往偏殿疏散宫人。
此时房玄龄执意上前道:“陛下切不可因一时之气,行此荒诞之事。臣就算被治抗旨之罪,也要力谏陛下。”
房玄龄已经看出有些不对劲,如果李沐所是真,那么朝廷的威信将会大减,本是因若金汤的城池,从此再无安全可言。
只有将其掩盖下来,才能瞒住下人耳目。
李世民不虞道:“玄龄在一边观看便是,朕所指那处只是一片空地,毁了也就毁了。”
房玄龄心中暗叹,李世民要扣留李沐心意之坚决,出乎他的意料。
可这哪是毁坏一片空地的后果,真要是李沐拥有这样的能力,那社稷便会因此动摇,大唐的格局就要大变了。
房玄龄大呼道:“陛下,请容臣私下奏对。”
李世民看了房玄龄一眼,冷冷道:“不必了,你上阶来与朕吧。”
房玄龄已经不再顾及什么失仪不失仪,提着襟摆匆匆跑上阶去。
“陛下啊,若再不下令停止此事,恐怕社稷危矣。”
李世民皱眉道:“这不过是一次试射,毁坏不过一片空地,怎会与社稷安危关联到一起呢?玄龄怕是思虑过度了吧?”
房玄龄都快哭出来了,“陛下不知,如果李沐所言是真,那么皇城、宫城的城墙就如同虚设,雷可以从城墙外射中宫城内任何一个地方,如此皇城、宫城哪还有安全可言?陛下和皇室的安危又将置于何地?”
李世民闻言也惊悚起来,“那依玄龄之见,又该如何?”
房玄龄道:“请陛下下令停止试射,放李沐回去。”
李世民不甘心地道:“可一旦放虎归山,再要擒获李沐恐怕就难了,况且就算朕放李沐回去,在场文武百官都已听到李沐所,恐怕想保密也已经晚了。”
房玄龄道:“陛下,只要没有亲眼所见,官员们心中最多是猜测,而非确定,他们不会深信李沐所言,这便是人心啊。”
李世民道:“可如果李沐真有这能耐,将雷投射至数十里之外,那放了他,朕岂不是要生活在恐惧之中?”
房玄龄道:“陛下勿须担心,李沐所能将雷投射八十里,就算是真,那也无济于事,长安纵横数百里,只要陛下下旨勒令李沐不得回京,他就不可能在千里之外,将雷投射到长安来。”
李世民闻言恍然,确实这算李沐真能将雷投射八十里,那将他隔离在百里之外,李沐就无计可施。
想到这李世民心中一动,“玄龄所言有理,那如果此时将李沐就地擒获甚至格杀,那嗣王府中一时得不到李沐指令,朕派禁军迅速攻入府去,便可一绝后患。”
房玄龄连忙阻止道:“陛下万万不可,以李沐的心性岂会没有防范,如果他真有安排,那太极殿外大唐所有文武都将为其陪葬,甚至连陛下、皇族都在危险境地。臣恳请陛下不可犯险而为。”
其实房玄龄得没错,李沐确实有安排。
李世民被房玄龄这么一,也渐渐冷静下来。
拿整个江山与皇室为李沐陪葬,李世民没有这个心思,也不敢有这个心思。
他无法想象自己死后怎么去见父亲和列祖列宗。
李世民幽幽一叹道:“玄龄啊,朕真得不甘心啊。放走李沐,他必定是朕的生死大担”
房玄龄此时已经骑虎难下,他的目的只有现代战争,就是阻止李世民不可试射。
“陛下不必担心,李沐手中仅有两州之地,而陛下手中有三百六十州,只要陛下励精图治,攻灭李沐只是时间问题。”
李世民喟叹着点点头道:“爱卿真是朕的肱股啊,那就依爱卿所言,停止试射,放李沐出京吧。”
这就象是一场荒诞的闹剧。
从皇帝强留吴王在京,到强逐吴王出京,竟在一息之间。
李世民随即下旨,试射中止,吴王李沐即刻出京回杭州,没有旨意,不得入京。
满朝的文武百官目瞪口呆。
可心里都纷纷猜测,李沐所言投射雷之事,恐怕是真的了。
如果真是这样,所有城池在李沐面前就如同无人之境,那神机卫的战斗力恐怕在整个大唐所向披靡了。
想到此处,官员们的心中便不自觉地泛起一种异样的情绪来。
……。
这夜里,承庆殿中灯火通明。
李世民的怒火到此时已经不可遏止。
“陛下容禀,臣这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
长孙无忌的狡辩令李世民的怒火燃烧得更加炽热。
一时间,满殿中只要可移动的东西皆被李世民一脚踹翻。
只要可以砸不死饶东西皆往长孙无忌身上招呼。
怒火中李世民依旧保持着一丝清醒,那就是长孙无忌如今是他唯一的依仗了。
要唯一,显然有些不妥。
房玄龄、高士廉等人一样是李世民的肱股之臣。
可他们年龄都大了,而且都已经功成名就,自然没有帘初执意拼搏的锐气。
就象房玄龄,他如今心中所想的只是为朝廷举荐人才,已经不想拼搏在第一线,退居其次了。
如今真正可以为李世民抛头颅洒热血的心腹已经曲指可数。
所以,长孙无忌是唯一的依仗并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