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笑道:“无妨,程咬金做为一颗暗子,轻易不会去动。他也无法参与到王府中核心之事。宾王不必担忧。”
马周这才『露』出笑意,“如此说来,陛下怕是要被程咬金坑了。”
三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房玄龄带着程咬金入了宫。
程咬金一见李世民,便拜伏在地上。
“陛下,臣有罪,罪不容赦啊。”
“起来吧。”
“不,臣请陛下惩办臣附逆之罪。臣轻信了长孙老贼,本以为只是兵谏陛下,不要与李沐和谈,哪知长孙老贼竟是欲『逼』陛下退位,拥立太子,以图曹孟德旧事。臣虽然无背叛陛下之心,可却做了背叛陛下之事,臣这些日子被囚禁于王府之中,每每思及,皆冷汗湿襟,夜不能寐。只想着有一天能亲自向陛下请罪。”
李世民竟被这厮哭诉得双眼通红。
这时竟起身亲自搀扶程咬金。
“爱卿起来说话。”
程咬金这才抽泣着顺势起身,“陛下,臣已立下誓言,有朝一日,必将率兵踏平摄政王府,为陛下出这口恶气。”
“闭嘴!休要胡吣,摄政王乃朕之肱股。”李世民大声喝斥道,可背过身去,李世民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走到龙椅前,李世民再转过身来时,早已一脸端庄。
“宿国公这些时日受委屈了,这样,你先回去休养几日,到时朕再委以重任。”
程咬金一扬眉道:“能为陛下办事,臣就算伤了残了,都能受得。请陛下吩咐,臣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世民被逗乐了,笑骂道:“就你个破瓜馕子,也想效仿诸葛孔明不成。”
程咬金捧哏道:“能让陛下乐呵,臣就算做个臭皮匠也无妨啊。”
李世民瞬间被程咬金的赤诚打动。
于是点头道:“既然爱卿一片赤诚,朕身边也急须用人。这样吧,你与尉迟恭暂时统领左右羽林……。”
“陛下。”房玄龄突然出声道。
李世民一怔,连忙住口道:“司徒有何事要奏?”
“陛下,左右羽林乃重器,事关皇室安危,臣以为,当由宗室亲领。”
李世民也意识到了,尉迟恭、程咬金毕竟是附过逆的,将羽林交于他们,确实不妥。
于是改口道:“这样,南衙禁军缺少统帅,宿国公、鄂国公就去统领左右千牛卫吧。”
程咬金大声应道:“臣领旨谢恩。”
三日后,朝廷正式颁布旨意,追谥息王为太子,谥号为“隐”,史称隐太子。
同时册封郑观音为隐太子妃,册封隐太子三女,李婉顺为闻喜郡主,李秀林为文安郡主,李云为归德郡主。
旨意颁布当天,摄政王李沐率七品以上文武百官,至太庙祭祀。
李世民没有出席,仅派了李治以太子之名代表天子祭祀。
不过这已经无关紧要。
自此之后,李建成再不是被朝野诟病的『乱』臣贼子,而是做为大唐太子,供奉于宗庙,尊享血食。
而李沐头上再多了一层光环,做为太子承嗣,李沐已经拥有了自立的可能。
一般来说,亲王是没有机会继承大统的。
虽然理论上有机会,但正常情况,子承父业,是为正统。
息王是亲王爵,李沐如果是亲王子,那么就算李世民驾崩,也该由李治继位。
就算李治早夭,李世民多得是庶子。
除非李沐能杀光李世民所有儿子,否则大义就不在李沐这里。
可现在不一样了,李建成被重新追谥为大唐太子。
那么他身上的罪名等于被平反。
做为太子的承嗣,李沐在承继大统的资格上,就有了与李治平起平坐的地位。
而李世民的那些庶子,那就拉开了一个相当大的距离。
也就是说,李沐已经不需要谋反,而有了争夺尊位的可能。
这使得欲图改变自己命运的文臣武将,士族才子,纷纷上门投效。
……。
十二月二十二,夜。
子时刚过。
已经是小年。
此夜无月,伸手不见五指。
皇城外的横街,除了巡逻的禁军,再无一人。
刺骨的寒风呼啸着,直往人的脖子里钻。
此时,街道上传来急促地脚步声。
这不是几个人所能发出的。
而是一群,一大群人脚步声。
沉重而混然一体,显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
巡逻的禁军头领大惊,如今战事已经平息一个多月了。
怎会半夜有军队直入皇城周边?
他领着禁军赶紧迎上去,正准备喝问。
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奉摄政王令公干,尔等退避。”
禁军头领闻听着实松了口气。
既然是摄政王公干,那就不关自己什么事了。
这天下都有一半成了摄政王的了,就算他将整个长安城毁了。
也不关自己什么事。
正好一阵寒风吹来,禁军头领缩了缩脖子,挥手引着禁军转弯向太平坊方向巡逻去了。
这支军队渐渐在火把映照下显出形来。
人数不多,约『摸』五百人左右。
在皇城外值守禁军的众目睽睽之下,由西向东而去。
一柱香的功夫。
这支军队来到崇仁坊,太尉府门前。
此时的太尉府已经无人光顾,门前落叶纷飞。
早已没有了当初车水马龙,人流如过江之鲫的盛况。
所谓人走茶凉,世态炎凉。
都说县官不如现管。
谁还会去在意一个过了气的太尉?
“嘭”、“嘭”、“嘭”……连续不断的敲门声响起。
在这个夜半时分,显得格外清晰和响亮。
没过多久,太尉府的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神机卫一涌而入,迅速把控住了局势。
只是,府中一片漆黑,除了长孙无忌和他那个形影不离的长随,提着灯笼之外。
再无半点人迹。
长孙无忌面带着微笑,丝毫不见意外和慌张的神『色』。
连那个长随也木无表情,微低着头,以示恭敬。
李沐从人群中走出。
来到长孙无忌面前,明知故问道:“怎么府中除太尉二人之外,再无人影呢?”
长孙无忌陪笑道:“树倒猢狲散,人之常情。自从殿下汲取摄政王之位,就算是京城衙门中那些不入流的胥吏都知道,老夫大势已去。殿下又何必揶揄老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