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碰了碰李昂的胳膊，才打断了他的愣神。
原来是老于看到李昂一直在那里发呆，用手碰了他的胳膊来提醒他。
“李总，于总好啊。”客户贾总率先打了招呼。
“贾总好，我们就等您过来呢。走，我们上楼详谈，进行演示流程吧。”
李昂把心理的惊讶放下，先回应这种礼貌并商业性的对话。
贾总，50岁上下。
身躯凛凛却给人一团和气的感觉，举手投足之间透漏着成年人的稳重和成熟。
个子要比李昂高出一个头，身材也略显魁梧，不太像是专门做IT事业的人士。
贾总的公司是专门对接政府事业项目的指定公司。
承接项目之后，按照不同类别对外进行招标。
李昂他们公司就是通过专业的招标网站看到这个城市数字化的项目。
在十几个竞争对手中，李昂的公司是仅剩的3家公司之一。
并且是这3家公司中最小的一家。
在竞争过程中李昂几度怀疑他们公司就是陪标的命运，有暗箱操作之类的问题。
可是从目前在这么多公司中，能保留到现在的情况来看，还是很正常的常规操作。
在前几轮的接触中，和贾总打过几次交道。
给人的感觉很正直，正派。刚正不阿。
李昂也感觉自己给贾总的印象是不错的。
至少在技术上和态度上是非常端正的。
就是贾总那个胡秘书。
有点吹毛求疵的在一些小问题上找毛病，老想在金额方面找一些便宜。
同样的金额下，那个胡秘书更倾向于大公司，其中原因不言自明。
从李昂的角度来看，胡秘书完全就是为了一己私利的个人行为。
所以对他一直也没有在暗中沟通和私下解决这样的处理。
今天就是详细设计的演示了，也是项目决定归属权的最终判断了。
但现在这个情况让李昂比较蒙。
怎么办？这个贾总就有3个多小时的寿命了。
但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精神。
神态举止都没有任何问题，怎么会只有这么短的寿命了呢？
难道是心肌梗塞？脑出血？还是什么致人死亡的突发性疾病吗？
一行人来到了会议室。
两方人对面而坐，开发部的人员准备了投影仪和相关的材料。
李昂翻了翻放在面前为每个人准备的材料，脑子里却一点没有想这方面的事儿。
“贾总，最近脸色不错啊，比上次看到的时候又精神了许多啊！”
李昂试探性的问贾总，想用话题来确认贾总是不是有疾病的可能。
“是吗？我最近有增强健身啊，做了许多有氧运动。酒呢，也尽量少喝了”
贾总笑着回答道。
李昂：“贾总的家人怎么样啊？”
贾总：“很好啊，我太太和女儿都很不错。”
李昂：“额，老人家呢？都还好吧？”
贾总：“好得很呢，二老身体都结实的很，也都退休了，天天出去游山玩水的”
李昂：“家族人呢，父辈亲戚之类的有没有什么心脑血管的疾病史之类的啊？”
对于李昂的问话，贾总感到很奇怪。
他们之间也见过几次了，几乎只谈论项目相关的问题，即使聊到家人也是寒暄性的。
这样的场合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着实让人费解甚至让人气愤。
但作为在座所有人里最年长的人，不能丢了自己的涵养。
脸上的怒气一闪而过。
回复道：“有劳李总费心，我家人都好的很，难道李总看出我身体有点什么问题了吗？”
老于在桌子底下踢了李昂一脚。
出于朋友和合伙人的角度，他也对李昂今天的言语感到奇怪。
不分场合的问一些让人尴尬的问题，这不是平时他的作风啊。
李昂当然知道自己的无理，但他也是很无奈。
只有他知道一个生命在流逝，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的大客户死在面前吗？
这项目的演示还有意义吗？
贾总死了的话，还得重新开始新一轮的竞标吧。
并且他从心里认为贾总这个人不错，不想看到他的死亡。
所以想知道贾总是否是突发性疾病，是不是能救得了他的生命。
“不不不，没什么的，就是问问。”李昂尴尬的回答。
“我想我们现在不是家长里短的时候，直接进入正题吧。”贾总略带严肃的说。
“好，我就不多做讲解了，让我们于总工程师直接进入详细设计的讲解吧。”
李昂赶紧调整心态主持会议。
他跳过了自己的前言部分，想留给自己一个安静思考的时间。
看着贾总头顶的倒计时想努力进行点什么挽救措施。
随后，老于针对项目的详细设计开始了演示过程。
在座的所有人都比较认真的应对。
过程中贾总也对一些细节问题进行了咨询并得到了满意的答复。
所有人里，估计只有李昂有着别样想法，心思完全没有在这重要的演示会议上。
过程中，李昂不礼貌的尿遁了一会，悄悄到前台找到田昕。
叮嘱她去药房买些速效救心丸和心脑血管疾病相关的急救药物。
由于李昂跳过了自己的部分。
在11:35就结束了上午演示的部分，比预计的提前了十五分钟。
大家在会议室喝点水后，就出发准备中午的客户招待宴请了。
下午14点到16点还有2个小时的后半部分演示。
午餐定在了一家日本料理店，这里面有比较正宗的日式铁板烧。
这也是贾总的那个胡秘书指定的一个店。
理由是距离演示会公司比较近。
在李昂的眼里来看，距离近的饭店有很多，中高档的中餐也不少。
定在这里，还是那个胡秘书的个人愿望，或者有可能是为了拍贾总的马屁。
让午餐感觉有点异国风情。
在来饭店和就座的过程中，李昂时时刻刻注意着贾总头顶倒计时变化。
这是一家比较高档的日本料理店，在二楼开了一个比较大的包间。
十二人铁板烧台的台面也很气派。
铁板台面上有个类似钟罩的大排风，整体的装修风格也富丽堂皇。
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两个字“高级”。
铁板成U型，正中这个面坐了贾总和助理，李昂和老于。
李昂和贾总做相邻的位置上，这也符合用餐的规矩。
其他人分散坐在两侧，整个用餐过程由3个铁板烧厨师负责，分别对着3个面的客人。
胡秘书按照人头点了588的单人套餐，主要里面有比较昂贵的神户牛肉。
里面还包括一只基围虾，鹅肝，菌汤，蔬菜沙拉和醋味小食等。
最后还有一份炒饭。
这样的招待标准对于公司的大客户来说当然是可以的。
但对李昂和老于来讲，却感觉奢侈和浪费。
心里暗骂了胡秘书N多遍了。
用餐过程中，是厨师现场制作。
厨师很会调节气氛，在铁板台上的厨艺表演引得众人欢笑。
整体气氛很欢乐，大家聊着项目和各自的一些私事。
李昂却有着自己的心思，时不时扭头看着贾总头上的倒计时。
离那个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
“从演示开始到现在你就老是盯着我看，还问我家人健康。到底是我出了什么问题吗？”
在闲谈过程中贾总突然问道。
“啊，没什么问题，只是看贾总一天比较忙碌，想了解一下贾总和家人的健康状况。
我有个朋友是卖保健品的。
想从他那里弄点合适的保健品给贾总和家人”
李昂这个时候只能说谎话了，不然怎么能化解这个尴尬呢。
他不能直接和贾总说，你已经快死了吧？！
贾总：“额，小李你费心了。
我们还是早点确定这个项目才是，我对你们公司还是比较满意的。”
李昂：“谢谢您的认可了。”
慢慢的，时间终于来到13:45，午餐也要结束了，到最后一道主食炒饭了。
贾总的头顶显示着02:23的时候，李昂紧张的都冒汗了。
手伸入外衣兜里，捏了捏让田昕购买的那些速效救心丸之类的药物。
希望能管用吧。
如果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挽救不了生命的终结，那也没办法了。
01:03...01:02...01:01...
贾总还是满面红光，谈吐也很正常，没看出来有什么发病的迹象。
是不是我的眼睛在开玩笑啊？
之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大脑自己臆想出来的这一系列的数字和轮廓啊？
李昂不禁在心里想这个问题。
但，最后这一分钟还是紧盯着贾总，看看到底有什么问题发生。
00:10...00:09...00:08...
一切都还是那么正常。
这个时候，给另一个台面做炒饭的厨师正在表演饭铲打鸡蛋。
就是那种让鸡蛋在铁板上打转。
然后用炒饭的铲子把鸡蛋铲起来后，用铲子的侧面打碎鸡蛋。
使得鸡蛋里的蛋汁一条直线的洒在铁板上。
可以用这个蛋汁，写字或者画图煎熟后，敷在炒饭上，让炒饭更漂亮。
而在李昂这边的台面上，给李昂、贾总做炒饭的厨师，正在给炒饭里的大虾剔虾线。
用一个长柄双尖的叉子固定住虾尾部，再把烤的半熟的大虾圈立起来。
就好像一只虾正在向上游动的样子。
半熟的虾，由于外皮已经硬化，很好去皮。
去掉皮之后，从侧面用长型切刀，把虾的中线剔掉。
被挑起来的那颗旋转鸡蛋的飞行轨迹没有按照那个厨师预想。
也许这是他上万次练习中唯一出错的一次，却是一个很严重错误。
鸡蛋的抛物线高了，飞向厨师台面内侧。
这个厨师为了接住鸡蛋而紧忙后退了一步，使用饭铲的右手跟随鸡蛋向后猛的一收。
这一收手臂，幅度太大了。
一下子怼到了李昂台面上正在剔虾线的厨师胳膊肘上。
铁板上剔虾线是个技术活。
力道不能太大，太大了会剔出来很多虾肉，所以握刀厨师的手很是放松。
正在从虾的侧面，细心向外挑虾线的厨师，胳膊突然受到了这个外力。
没太用力的手中刀，一下子飞了出去。
本来是给李昂剔的虾，由于角度的原因，斜刺的飞向贾总。
而贾总这是头顶上的显示是00:03...00:02...0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