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鲤醒来的时候,身边已不见赵昶。
她稍一动,下面就传来锐痛,整个身子就象被轱辘碾过一般。
她慢慢起身坐在床沿,想着昨天晚上赵昶的疯狂,就象过了今天没明天一样,整整折腾一夜。
苏鲤是又羞又恨。
如今她已经是铁板钉钉的承俊亲王妃。
珠帘一晃,赵熠跑进来,手里拿了个鸡腿,站在屋子中央,冰蓝色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瞪着苏鲤,也不象以前那样扑到她怀里。
“娘,你是生病了吗?”
苏鲤一挑眉心,“阿熠因何以为娘生病了?”
赵熠立马学着赵昶的样子,把手指挡在唇上,“父王说‘嘘嘘嘘’,不让我乱跑乱动,也不让我大声说话,说娘昨晚给累着了,需要好好休息。我偷偷跑到你身边,见娘睡的极沉,喊你也不应,怕是真生病了。”
苏鲤两腮泛红,羞的摸了把脸,对赵熠招手,“阿熠过来。”
赵熠大眼睛一亮,立马跑过去。
苏鲤见他拿着个大鸡腿,皱眉,“大清早的,怎么就吃这么油腻的鸡腿?娘不是告诉你,早上要吃清淡一些的,要喝粥,吃鸡蛋。”
赵熠大眼睛一瞪,“娘,都已过了午时了,父王说要等娘一起用午膳,我等不及,饿了,三少爷就偷偷给我拿了个鸡腿。我担心娘,便一直守在外面。”
苏鲤一愕,抬头看看窗外,“都已经过了午时了吗?”
赵熠重重点头。
苏鲤再顾不上羞涩,急忙起身穿衣洗漱。
“阿熠,你父王呢?”
苏鲤见整个屋子静悄悄的,青云姑姑和星辰都不在,连赵熠都不见了。
赵熠啃了口鸡腿,“父王在小厨房为娘做膳。”
苏鲤一怔,直瞅着赵熠,有点不能置信,“你说你父王在做厨房做午膳?”
赵熠点头,直接拉着苏鲤就跑出屋外。
院子里的小厨娘果然轻烟袅袅,只是一个下人都看不到。
苏鲤被赵熠拉着向厨房跑,刚靠近厨房,苏鲤透过敞开的门,就看到赵昶一身锦袍,腰间缠着个围裙,正手持长勺在做饭。
一张神俊无匹的绝世容颜,样子非常认真,持勺的动作竟是娴熟无比,厨房里飘着美味,他丝毫没有‘君子远庖厨’的姿态,反而唇角噙着丝笑意,脸上满满都是幸福感。
苏鲤倚着门槛,愣愣地看着赵昶回不了神。
三少爷孟惊天很不合时宜地跑过来,神神密密地贴着赵熠的耳朵说了一句话,赵熠立马跟着他跑了。
赵昶听到动静转过身,就看到苏鲤抱着肩倚在门上,一副慵懒惬意的样子。
他唇角的笑意慢慢扩大,深情款款地看着苏鲤,“怎么不再多睡会?饿了吧?饭菜一会就好。”
苏鲤没说话,慢慢走过去,从后面伸出手圈住他的腰,在他耳边吹着气,故意撩拨他,“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做饭?之前我怎么不知道?”
赵昶身子一僵,半侧着脸,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有点点傲骄,“爷的厨艺怎么能轻易展现给别人看?我只做给我最爱的人吃,今日你有口福了。”
苏鲤冷哼一声,“我在承俊亲王府住了三个月,都不曾见你做过一顿饭。看来,那时你并不十分爱我……”
赵昶闻言立马就扔掉了手中长勺,转过身,把苏鲤拉进怀里,“所以,我现在才要把之前的遗憾全部都加倍地补回来。阿鲤,你可知,昨夜你令我神魂颠倒欲罢不能……”
苏鲤想着昨夜他的疯狂,脸颊上立马晕红,她觉得应该适可而止。便轻轻推了推赵昶,“我饿了,赶紧做饭。”
赵昶的情却说来就来,他瞧着苏鲤难得羞红的小脸,想着昨夜的妙不可言,顿时有些控制不住了。
他深深吻住苏鲤,抱着她转了个身,一下子把她压在灶台上。
苏鲤顿时慌了,躲闪着他的吻,“阿沾,别闹,赶紧做饭。”
赵昶微微轻喘着,他眼眸泛红,情浓的早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他的吻在苏鲤的脖颈间炽热地游走,“阿鲤,是在这里?还是回屋里……我,受不住了……”
苏鲤羞得不行,捶他,“阿沾,我要吃饭。”
赵昶却一下子抱起她,“先喂饱我,然后我再喂饱你……”
说完,赵昶踢开灶房的门就急火火地奔向屋内。
苏鲤欲哭无泪,早知就不撩拨他了,真是自作自受。
赵昶直到心满意足才放过苏鲤,而苏鲤整个身子疲乏的连动都不能动了。
赵昶美美地瞧着她,穿衣下榻,温柔的声音都能滴出水来,“先别睡,我去把参汤给你端来。”
不等苏鲤应声,赵昶就走了出去。
如今整个院子都无人,大家似乎都故意避出去了。
苏鲤是又累又饿,赵昶端来参汤,她一口气喝下去。
赵昶贴着她耳际,“我烧了热汤,一会你去沐浴。”
苏鲤想没想就点头,“好。”
赵昶得意一笑。
饭后,苏鲤要下床去沐浴,却被赵昶一下子又抱了起来,直接走到屏风后,褪掉她身上仅有的薄衫,把她放进浴桶里。
被赵昶这般伺侯着,苏鲤羞红了脸。她舒服地泡在浴桶里,闭着眼,“阿沾,你出去吧!我自己泡一会就好。”
赵昶轻嗯了一声,并未出去。
耳边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苏鲤猛地睁开眼,见赵昶正在宽衣解带,她一下子坐正身子,“阿沾,你要干吗?”
赵昶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当然要与你同浴。”
“我不……”
苏鲤真是被他欺负惨了,急忙拒绝。
可不等她话落,赵昶就把自己除的一干二净,苏鲤羞的急忙别过脸。赵昶抿着嘴笑着,身子一蹿就进了浴桶。
好在浴桶足够宽大,苏鲤无可奈何,只伸手捶他。
赵昶得意至极,抓着苏鲤的手,“阿鲤,别闹,我若再控制不住,受累的还不是你?”
苏鲤立马羞红了脸,她苦着小脸,“阿沾,你怎么不累?”
“我怎么可能会累?如此美妙之事,做多少次我都不会累。只要阿鲤需要,为夫随时都能……”
苏鲤直接捂住他的嘴。
赵昶瞧着她,得意的眉眼都笑弯了。
沐浴后,苏鲤一身轻爽,之前的疲乏似乎也消散了。
她正坐在画堂与赵昶商量回京之事,星辰不得不走进来,“殿下,紫阳郡主来了。”
苏鲤一怔,她哥哥离开‘明月楼’时,并未把凤惊鸣一起带走。如今南祥的人已经全部撤离了云锦城,而她似乎被遗忘了。
“让她进来。”
“是。”星辰领命转身就走出去。
赵昶悠闲地品着茶,把身子靠在椅子上,似乎不想管凤惊鸣的事。
苏鲤一直在看着他,“皇上密旨让我自己选择身份,其实他是做了两手准备。若是我选凤惊鸣,他必会昭告天下为我平反。若是我选凤轻隐,那凤惊鸣就永远不可能再留在中宁。如今,她该是也有了自己的决定。”
凤惊鸣随着星辰进入画堂,一眼就看到苏鲤和赵昶坐在画堂里悠闲地喝茶,那眉目之间的情愫流转,一颦一笑,皆是如此契合。
而苏鲤那张与自己十分相似的脸,竟是如此明艳动人。那是被男人宠溺呵护幸福的样子。
凤惊鸣心里一时百味陈杂,站在门槛竟再也迈不动步子。
“姐姐既然来了,为何站着不动?星辰,沏茶。”
苏鲤瞧着凤惊鸣一脸的晦涩暗淡,自然明白她此时的心境,不由开口,第一次称呼她为姐姐。
凤惊鸣一听苏鲤的称呼,便一下子明白,她与赵昶已经成为了真夫妻。
她心里感慨一声,微低着头走进去,轻轻一福身,“今日前来,是有求于妹妹。”
凤惊鸣的声音干巴巴的,似是极不情愿承认苏鲤的身份。可她如今的处境,若想去南祥,必得由苏鲤和赵昶相助。她现在身败名裂,依旧被朝廷通缉,她出不了边疆关卡。
而南宫扶苏和南宫戬明显把她抛下了。
“姐姐想去南祥找南宫戬?”
苏鲤开口见山直接道出她的心思。
凤惊鸣身子一僵,低下头,“不知妹妹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赵昶一直沉默,此时放下茶盏轻轻问,“不知紫阳郡主想以怎样的身份入南祥?”
凤惊鸣似是不愿看赵昶,别过脸,“如今我还能有怎样的身份?背叛中宁,如今还能不死,已是殿下宽容。除了南祥,这天下哪里还有我容身之处?”
苏鲤接着问,“姐姐是真爱南宫戬吗?”
凤惊鸣闻言抬起头认真地看向苏鲤,“妹妹的幸福写在脸上,而我的幸福,刻在心里……阿戬虽然不及承俊亲王殿下痴情,但他也算得上是天下难得好儿郎,我跟了他,不后悔。”
赵昶却有点嘲讽,“可他如今都自身难保,你还愿意去南祥投奔他吗?”
凤惊鸣突然变得口气很硬,“我若不投奔他,难不成还要留在中宁看承俊亲王的脸色吗?当年若不是王爷丝毫不怜惜,我又何必出此下策跪在承乾殿前请求做质南祥?其实那里我心里就已明白,王爷对我无情,我去南祥,只是不想在中宁丢尽脸。”
苏鲤有点不想再听她说下去了,如此怨气冲天的口气,丝毫不提自己当年的私心作祟,如今却是一再地怨怪赵昶。
赵昶闻言脸上嘲弄地笑笑,也不愿再开口。
“既然姐姐心意已决,我便着人送姐姐去找南宫戬,如今他正在平度谷。”
凤惊鸣闻言眼睛一亮,“妹妹此话当真?原来阿戬并未回南祥。”
她一度绝望的心又活跃起来。
但苏鲤还是好心地想为她周旋。
“若是姐姐能等,我可以向皇上请奏,想法子撤了姐姐的通缉,恢复你的名誉。然后以和亲为由,将你赐婚于南宫戬。这样姐姐便可以光明正大地以他正妃的身份入南祥。只是,在这之前你要在云锦滞留一段时间,不知姐姐可否愿意?”
凤惊鸣立马摇头,“不必了!我不在乎名份,只要此生能跟着阿戬,我什么都不在乎。妹妹的心意我心领了。”
凤惊鸣已经等不及了,她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他们二人恩爱的样子。
苏鲤却皱了眉心,“姐姐何需如此着急?只要两情相悦,你还怕他忘了你不成?你此时若以这样的身份入南祥,怕一时不能被南祥人接受。若是以和亲郡主的身份嫁给南宫戬,那意义便是不同。姐姐还是三思为好。”
凤惊鸣似乎不愿多说,直接向苏鲤和赵昶一福,语气疏离冷淡至极。
“既然妹妹已经告知阿戬的所在,那惊鸣便告辞了。不劳妹妹相送,我自己去寻他便是。”
说完,风惊鸣抬脚义无反顾地离去。
苏鲤从椅子上急忙站起来追到门口,见她走的飞快,恨不能飞到南宫戬身边,苏鲤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赵昶走到她身边,目光瞟着凤惊鸣的背影,淡淡地道,“如此看来,她也是个骄傲的人……不管她对南宫戬是真心还是假意,南宫戬的身份都足以配得上她,并不辱没她。此去南祥,是福是祸,皆是她自己的选择,别人帮不了。”
苏鲤叹息一声,转身看向赵昶,“阿沾,是不是咱们把她逼成了这样?”
赵昶脸一板,“你少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她与南宫戬串通一气火烧承俊亲王府的帐,我还没跟她算呢!你忘了之前她是怎样对你的?你的滥好心,用错了地方!”
苏鲤重重一叹,把身子靠在了赵昶的怀里,“希望南宫戬看在我们的面子上,将来能够善待她。”
赵昶冷哼一声,却没有她如此乐观,“南宫戬雄才大略,却并不是个把女人和情爱放在心上之人。看他对南宫扶玉的态度就可见一斑。南宫扶玉与南宫戬可谓青梅竹马,对南宫戬的爱慕并不比凤惊鸣少,可她如今是什么下场?
凤惊鸣若真痴心于他,将来怕是也会有苦头吃。一个从不把女人放在心上的男人,怎会对女人怜惜?”
苏鲤闻言眉心又紧紧地皱起。
赵昶爱怜地抱紧她,伸手揉在她眉心,“我警告你啊!凤惊鸣的事到此为止,你已经尽力了。是她不识好歹,鬼迷心窍,非要巴巴地上杆子去追南宫戬。根本不给你为她绸缪的机会。以后,不准你再为她忧心了。”
苏鲤也不想他为自己担心,转头看着赵昶,轻轻一笑,“我知道了。”
凤惊鸣背着包袱出了云锦城,头也不回地往平度山走。
自从平度山被毁,‘蛇母族’人进了云锦城,平度山的位置就已不是秘密。几文钱就能买得到去平度山的地图。
如今凤惊鸣就打算凭着这样的一张地图去追南宫戬。
凤惊鸣刚入山林,就看到星辰正倚在必经之路的一棵酸枣树上百无聊赖。
她不由停了脚步,“是苏鲤让你来的?”
星辰也看到了凤惊鸣,急忙站直身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递过去。
赫然正是开启凤氏老宅的大钥匙。
“殿下让我把这把钥匙送给你,若是郡主哪天在南祥待不下了,可以回云锦,凤氏老宅已经属于你。”
凤惊鸣呆呆地看着星辰手里的大钥匙,蓦然就想起,当时在太后寝宫,她为了得到那十万两黄金,不惜卖惨。当时她根本不想要凤氏老宅,如今心里头一次感到了羞愧。
这么多年,她不得不承认,她的气度与能力,从来都不及她妹妹。
凤惊鸣颤着手轻轻接过钥匙,“请代我向她道一声‘谢谢’……”
星辰面无表情抬脚就走。
凤惊鸣握着钥匙,站在原地,远远地望着云锦城的方向。突然意识到,她就要背井离乡了。或许到死,都再回不了故乡了。
方才那般意气用事地拒绝苏鲤的好心,风惊鸣不由有些后悔。
或许她真该再等一等的。
她转身又望着平度山的方向,想着南宫戬若是知道自己来寻他,会不会很感动?若是就此能抓住这个男人的心,她付出这一切也是值得的。
凤惊鸣想到这里,又鼓起勇气,抬脚就向平度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