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时辰过后，人们从房间内鱼贯而出，房间里只剩下李凡和左臂圣使二人。
因为不想让小莲看见一些血腥的东西，李凡就没让她进这个房间。
此刻左臂圣使恭敬的立在李凡身前，摘下了脸上那块红木面具，面具的下方，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这人看上去身强体壮，脸庞看上去却十分老相。
李凡不由得猜测这家伙是阴损事做多了，才成了这个鬼样。
可笑的是，这老头还有一个和身份完全配不上的名字——包忠祥。
不过明面上，他确实是一个享誉十里八乡的富商，因为做过一些救灾的善事，得了不少好名声，如今看来，这些救灾的“善事”内里估计都是掳掠灾民的勾当。
“包忠祥，那些人就交给你去盯着了，告诉他们，不要想着逃跑，我的神血秘咒可比教主的还方便一些，如果被我感知到他们背叛了，自然是死无全尸。”
老头跪在地上，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小人一定竭尽全力……只是，大人，您真的准备除掉那么多人么……”
“我不需要太多的废物，教派也不需要，那些一心只为了自己私欲的蠢货，死了也就死了，你要明白一点……”李凡盯着包忠祥的眼睛，“真正的神血，不是你们自己弄出来的那种肮脏的东西，它只配有价值的人拥有。”
包忠祥感觉那目光中充满了压力，但同时，他又能从里面看见一丝恐怖的诱惑……那是来自真正神血的诱惑。
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有些担忧的说道：“但如果一次性动用如此大的力量，教派在皇城中的根基肯定会受损，今后会不会……”
“你记住了，我就是教派的‘根基’，而我所选中的那些人，包括你，就是教派的‘今后’，经过妖族这么一搅合，皇城对我们来说已经不安全了，教派的重心必须转移，其他多余的一切，都可以舍弃。”
……
包忠祥心满意足的被忽悠走了。
李凡这才站起身来，身子有些摇晃……实际上他此刻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这是贫血的表现。
神血秘咒就是有一点不好，用太多了会导致体内的血液流失严重，他今日为了一次性给数百人下咒，再加上改变自己的身形外貌，可是抽了不少自己的血出来，哪怕是他这种妖魔体质也有点受不了。
此刻，大量的血色红雾从他的体表消散，李凡的体型也缓缓变回了原先的样子。
他缓步离开房间，走上了杨楼顶层的一块露台上，发现小莲正迎着寒风立在边缘，遥望着远处的王城外围。
天色阴沉，厚云压住远方的山峦，仿佛正在酝酿下一场飞雪。
“已经安排好了么？”少女回过头来，看着李凡，神色有些不自然。
李凡知道她在想什么，给酒里下血咒，一次性杀死大量邪教成员的这个主意是少女提出来的，只有这样，才能给整个红偶教带来混乱的冲击，好让李凡快刀斩乱麻的掌控这个盘根错节的庞大组织。
只是，无论那些人曾经都如何的十恶不赦，但他们始终都是活生生人，这即将逝去的大量人命，仿佛压到了少女身上，让她十分的难受。
“嗯……”李凡点头，又对她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身手摸了摸少女的脑袋，“不要想太多，有些人该死，所以我就把他们杀了，与你无关。”
“我知道，我只是……”小莲眨了眨眼，扭过了头去，“家父曾经在朝为官，小莲儿时在家中耳濡目染，也听得不少血腥之事，某些人动动嘴皮子，就是千百人头落地……曾经小莲对这种高高在上之人极度厌恶，却没想到今日自己也做了一回。”
小莲少有的与他提及她的过去，李凡没有深究，只是安慰道：“只要你我都觉得自己做得没错，问心无愧即可……你知道么，今日之前，我从未杀过人，今天是第一次。”
李凡也扭头看向远方压抑的天际，神色有些奇怪，“曾经我认为，当这一天到来时，我会觉得恶心、觉得难受，但实际上，我并没有这种感觉。”
相反，他还觉得大快人心。
那些注定要被血咒杀死的人，都是些被邪教利欲熏心，无可救药的东西，他们利用那些掳掠而来的鲜活生命制造神血，滥杀无辜……在李凡的眼中早已不能再称之为人。
而另一部分能活命的，包括那个左臂圣使，也只是暂时的而已，李凡跟这些人画大饼、玩压力、打鸡血，十句里有九句都在胡扯。
他的真正目的只有两个，弄死一部分人，利用剩下一部分人不惜一切代价的启用那条邪教秘密倒卖奴隶的密道，离开皇城。
与此同时，他会带走一些愿意跟他走的人，既为了在今后继续薅这邪教的羊毛，也为了帮那些还有救的人脱离这恶臭的泥潭。
“李凡，谢谢你……”小莲深吸了一口气，“不要担心，我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不得不说，少女的身上有着一种罕见的气质，仿佛随时都可以进入一种冷静的状态，就像现在，她抛下自己的愁绪，转而一脸认真的朝李凡说道：“我是不会对邪教手软的，相反我还要提醒你一点，逃出皇城的路，比你想象的还要难走。
原本你只是耍他们一把，借此逃出皇城倒还简单，但你还想卷走那些无辜的人，动摇邪教的根基，就必然会惊动红偶教背后那只藏得更深的大手，所以出去的路，断然不会平静……”
李凡凭栏远眺，默默点了点头。
……
夜里，李凡盘坐在红帐之后的榻上，膝上横放着一块长长的木条，他正拿着刻刀，在那木条上刻着一圈圈细致的纹理，一边刻，还一边以自身的血液侵蚀这根木条，缓缓改变着它的形状和韧度。
他正在打造一把刀鞘，而这刀鞘上刻画的，就是一个完整的自在囚神阵。
一片虚幻的空间中，四周是旋转的白雾，下方是闪烁着银光的水面，上方是虚无的夜空，李凡的意识降临在其中，这才是属于他自己的“自在囚神阵”。
此时这空间中，漂浮着大量的红色丝线，它们链接进入远处的白雾之中，通向不同被血咒控制的神魂。
他不是一个真正的阵师，却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在囚神阵的人之一，只要结合大阵，他就能做到以囚神阵监控那些被他下了血咒的家伙。
一旦他杀死那些十恶不赦的恶人，就能直接用大阵捕捉他们的神魂，将其炼化成大阵本身的力量。
现在，他开始勾动手指，一根根的扯断那些血线，他要杀人了……
左足圣使失足在自己的家中摔死，这就是他的结局。
这一夜，除了失足圣使之外，还有大量的红偶使死去，但这些人的死，又会被另一些活下来的人掩盖，一切都仿佛无声无息。
从此，李凡的腰间多了一柄木鞘，这鞘中虽然没有插着刀，但却装满了恶毒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