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这女人又一次要和自己拼命，难道她真的不怕死！？
面对那恐怖的一剑，李凡瞪大了眼睛，但他没有丝毫胆怯，反而拼命控制神血千刃往女子的身上卷去。
手中木刀再次不堪重负的被剑气炸碎的同时，他抬起左手，张开掌心迎向那剑，但这次，哪怕堪比妖王的左臂也被那把细剑生生刺穿。
但他本来就没有指望能用手接住这死死锁定自己的一剑，哪怕手掌已经被刺破，他也狠狠的将手往前一推，五指一张，掌心神血猛然喷涌而出。
他要在对方将剑刺入他的眉心之前，用一切手段遮住对方的眼！
激战至今，他已经看出了女子所用剑法的恐怖，只要她“看”得见的东西，她都能刺穿，那么，只有用她看不见的东西……
一把血红色的钗子，在庞大神血之力的牵引下从李凡的后方飞射而来。
这把钗子原本被带在紫菀姑娘的头上，而紫菀此时也在李凡身后的人群中，被两位先天强者激斗产生的庞大气息吹得低头伏地。
在这时间几乎静止的一刻，她头上的那把血色的木钗松开了她的青丝，朝血刃的风暴中心飞去。
下一刻，当女子的细剑“生门刺”距离李凡眉心只剩一寸之时，那柄木钗也已经抵住了女子的眉心。
不过这尖锐的钗子却没能刺下去，不是李凡不忍杀人，而是一只苍老的手忽然从旁出现，轻轻捏住了那根血钗……
一个老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二人的身边，四周的血刃风暴随着老人的出现被驱散，女子刺向李凡的剑也被老人用手按住。
李凡惊愕的扭头看向对方，只见这个老人哪怕身处黑暗之中，头上那黑白相间的长发也异常的显眼。
“老师！？”女子惊呼一声，抽回细剑往后退了几步。
老人对她点了点头，然后回头看向同样退开的少年，“你胜了她半筹，可以走了。”
李凡眯起眼睛，看着老人的眼神充满警惕。
他感觉不到此人的任何气息，但直觉告诉他，这人非常恐怖，很可能是宗师，甚至……
传说中，皇城一直有两位神秘的大宗师守着，眼前的这个老人，恐怕就是其中一位。
“走？”
李凡突然笑了，他一个先天境界的小鬼头，何德何能要出动皇城的大宗师来拦截，对方现在还要拿他寻开心，这让李凡如何不气的发笑。
“是的，小鬼，你可以走了。”
老人盯着他，黑夜中，那双灰色的眼眸像是在发亮，尖细的瞳孔让人毛骨悚然，“但是……”
果然，有“但是”就没那么简单。
“他们不能走。”
老人随意伸手点了点缩在李凡身后的那些人。
李凡咬牙切齿的与老人对视，“为什么！？”
“因为有些该死的人，还没死。”老人说的云淡风轻，完全不在意李凡的态度。
“如果该死的人都死了呢？”
“该死的人都死了，自然就没事了。”
听到这话，李凡神色一变，他已经听懂了老人的意思，但这位有可能是大宗师的神秘存在，专门出现在李凡的面前难道只是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废物？
李凡二话不说，手掌一握，身后那几个还不知就里的邪教红偶使突然同时七孔流血，倒地毙命，周围的人面面相视，却都没怎么惊慌。
这些人的身上都被李凡下了血咒，本就是事后要处理掉的邪教余孽。
老人眼看那些人都死绝，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笑意。
“好了，现在所有人都可以走了。”
李凡惊讶的看着老人，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可以走？”
对面的女子也有些疑惑的看向老人，“老师？”
“为什么不可以？”老人摆了摆手，“如果你能背着自己所做的那些罪孽，独自苟活在人间的某个角落，那我又何必留你？”
老人说的话，在场没几个人能听懂，但李凡却忽然沉默了，他看着老人那双洞彻人心的眼睛，目光闪烁。
“你看，你明明走出了这座城，却依然带着从这座城里逃出来的人，你想做什么？”
李凡看了眼身后的人，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这些人既是你的枷锁，也是你的救赎，那些因为你毁掉天牢而放出来的东西，正在残害无数人的性命，你想要把它们都找回来，就要借用更多人的力量。”
老人扭过头去，看向东面的方向，那黑暗的天幕之下，正有一片光芒缓缓升起。
“但你的想法太过天真，你永远都没法摆脱这个枷锁。”
李凡叹了口气，老人说的对，自从逃出天牢以来，他一直心怀愧疚……
但他同样十分愤怒，天牢会被彻底毁掉，可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你们有何资格笑我天真？皇城拥有如此强大的阵法，却依然被妖族攻破……”
“呵呵，你不也从里面逃出来了么，阵法再强大，也锁不住有心之人。”老人斜着眼撇着李凡，“要不是那个叛徒毁掉了一部分阵眼……”
“哈哈，原来除了我之外，还有另一个‘叛徒’？”李凡冷笑出声。
“那个人，是真正的叛徒。”老人微笑着把手笼进袖子，笑容却显得有些危险。
“至于你，李凡，我之所以不让八门府的某些人来一刀斩了你，是因为你还有救……如果不是你身后的这些可怜人，如果不是你半个月前救下的那些百姓，如果不是那个蠢材水门值守何琨拿头来担保你‘不是坏人’，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到这里？”
李凡脸上不自然的抽了一下，老人转过身去，背向李凡缓缓走向院子的大门，只留下一句随着晨风飘来的话。
“不用再逃了，天牢都已经没了，还有什么地方能关你？”
……
老人走了，那位女子也跟着离去了，他们走向了被黎明照亮的皇城高墙，走进了那金色的巨人脚下。
李凡通过院子的矮墙，抬头看向那百尺高的城头，又回头看向东方那逐渐升起的红日，一时间有些迷茫。
“李凡……”
小莲从后面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李凡回头看向少女，只见少女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我们走吧！”
再看那些陆续从地道中爬出来的人们，那一双双眼睛虽然有些茫然，但看着他时却充满了信任……
李凡忽然笑了，他朝少女点了点头，“嗯，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