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疾走,转眼已到了十月中旬。
一月一次的功法二课之后,风云游等人除去每日固定的策课(文化课),剩下的时间都可自由支配。不过新入门来,众人心中都还提着气,倒也无人摸鱼耍滑,空度时光。
在路凌川授课之后,三十二位弟子都陆陆续续的在传武阁选择了自己的第一门杀法。整个过程拖延多日,倒不是众人惫怠,而是有许多弟子还不能识字,得麻烦师兄转译。
身负宝山却读不得,这也让原本文盲得理直气壮的周忠、钱雄飞等人正视了读书认字的重要性。
三大绝学之中,风云游本来对能够进一步加强近身作战的荒沙拳很有兴趣,但是为了更好地配合自己观天神眼的逆天观察力,最后他还是决定先学狂沙刀,以补足远距离进攻能力的短板。
在传武阁挑选功法的时候,风云游见识了路凌川当日所说的“参差不齐”。在阁内一层,各种名中带有“王、皇、帝、神、霸”的功法层出不穷,若不是知道神妙精深的法门不会随意的放置在此处,风云游几乎以为自己进入了什么洞天福地。
在将引气丹的效用消耗殆尽后,风云游这几日便全心参悟狂沙刀的第一式割沙。在修习招式方面,智慧之力简直类似于前世“风灵月影修改器”,能够将复杂的杀法轻松拆解,只需吃透原理,运使招式就像是玩游戏点鼠标一样简单。
及至昨日,风云游第一次随手实操便成功使出了割沙。
而今日,正好是十月十五,乃是众人的第一节技课。
“什么,罗兴业昨晚突破了?”
一大早的听到这个消息,钱雄飞很是吃惊。
“是啊,大家都以为会是风哥,没想到罗兴业不声不响的倒是拔了头筹。”
与罗兴业几人住在同一个院落的弟子一边说道,一边眼中瞟向风云游,却没在后者脸上看到任何表情。
自从开始修习流沙劲后,众人每日勤练不辍,心中都期盼自己是程力夫口中“数日至一月突破内视境”中数日的那一个,而天赋异禀的风云游自然也被当做比较的目标。
“听高元洲说他房里的那几个师兄对罗兴业已经换上了一副热脸,不再给他派活。今早他们房里的水缸都是他和杨立辉两人挑满的。”
几人一路闲聊着赶到了演武场,发现偌大校场上聚集了六七十人。
风云游目光扫过,发现人群中有一半乃是入门一至两年的老生,此时正三五成群的各自闲聊——至于几日来对风云游视而不见的周广汉几人见到他到场,还挑衅式挂上了冷笑。
“这门以对抗为要的技课,看来真的是新老合练。要不是思邈,今日我们说不得就要吃点苦头。”
许大年轻舒口气,对于自家室友是个大款感到非常庆幸。
自从知道了李思邈乃是赤沙城中有名的富贵药商李家的大公子,许大年房中出身平凡的几位师兄就一个个都变得非常随和可亲,让他与周忠也沾上了光。
很快,几人找到了同届弟子围聚的地方,却发现往日没啥存在感的罗兴业此时成为了主角,正被众星捧月着侃侃而谈。
“昨晚我一开始修炼,就觉得气感比前几日强烈,心中更是预感有事发生。升起观想之后,我便觉得两颊生津,舌底鸣泉,而身周则好似身处沙漠,被烈日暴晒。”
罗兴业眉头微蹙、眼光深邃,好似在回忆史诗传奇。
“顶着如此境界,我静心行气半个多时辰,突然灵台中便铺开内视景象,看见丹田之内风沙起卷,当下就修成了这流沙劲。当彼之时,我浑身穴位俱生感应,灵台之上三百九十一个星斗串联如同夜空,殊胜异常。”
罗兴业手掌虚握,将丝缕细沙自地上吸起,以证明其所言不虚。
自入门来,他是第一次受到如此关注,再加上此刻心中自认天赋盖压同侪,对于众人好奇的问话倒是来者不拒。
“兴业,那你这几日都是怎么观想的啊?”
见到他当场用出了流沙劲,周围弟子兴致更高。
不过,见到风云游几人走来,罗兴业倒是一改姿态,矜持了起来。
“各位师弟别急,我罗兴业为人处世信奉‘己立立人,己达达人’这八个大字,绝不会对这几日的修行经验藏着掖着;等会上午的技课完了,我肯定是有问必答。”
他侧眼撇着靠过来的风云游,嘴上却是感慨起来。
“唉,其实我这第一个进入内视境的成就倒也算不得什么。习武之人天赋有高低,资质有优劣,修行路上本来就是有先有后。我们大家都是同届的,关键是不能自己暂时领先就趾高气扬,对旁人不管不顾。这来日方长,以后说不定谁帮谁呢。”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意有所指,一下子就让火热的气氛冷却了下来。
看到罗兴业这矫揉造作的样子,风云游倒是被逗笑了。
“罗兴业,你刚刚这话,是对着我说的吗?”
少年伸出双手排开众人,走到罗兴业的面前,用好似星火的双目,定定地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这,我……”
一句试探方才出口就被正主怼到脸上,让刚刚还得意非凡的罗兴业瞬间满脸尴尬、进退失措。
“不是,我没有针对谁,我就是随便说说自己的想法……”
被风云游逼在面前,罗兴业心中不禁回想起了二试时此人临空打爆数米沙刀的恐怖场景——这让他当日被爆碎砂石划开的伤口,霎时又痒了起来。
“嗯,我量你也不敢。”
风云游这一句回话,说得居高临下,顿时把罗兴业臊得满脸通红。
不过,强弱悬殊之下,他终究还是没敢爆发。
虽然矛盾未被激化,但诡异的气氛让三十二名弟子再无法聚在一块。风云游与李思邈宿舍的六人便在边上,围成了一个小团体。
“这罗兴业自己入了内视境,也不去为同室的元洲与立辉说话,还有脸怨恨风哥不出手帮忙。”
钱雄飞与侯飞白显得愤愤不平。
正说着,几人就见到原本四散而立的师兄们都规整的噤声列队,却是授课的师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