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节气者,水土湿气凝而为露,秋属金,金色白,白者露之色,气燥始寒也。”
这是程力夫在今日策课之后嘱咐风云游的——昨日季考结束后,再过三日就是除夕,由于策课只安排在入门后的第一个季度,故而这门课已经接近尾声。
“据我听闻,白露丹用药珍贵,药性极强,哪怕是二阶的武者为了冲关服用也要小心驾驭,防止被巨大的真气量伤害经脉。
此丹的发明者乃前朝孤奕子,以二十四节气中的第十五‘白露’为名,也是取其五行属金、气燥始寒的寓意。
金者,位居西方,杀伐锋锐,故擅冲关破障;气燥,谓其势汹涌而难驱策;始寒,则寓此丹寒性,故据传服用者使用此丹后浑身汗出如雨却不蒸腾,尽皆凝露也。”
作为满门大老粗中少数喜好读书博览广知者,程力夫似乎对于所有的江湖见闻与知识都能说上一二,在这方面也深得风云游钦佩。
虽然风云游隐隐有意识到自己的经脉在神足之力的温养锻炼下坚韧程度远超寻常武者,但在授课师兄的提醒下他还是从善如流——毕竟对经脉造成的任何伤势都不是小伤。
是夜,灯熄人静之后,少年盘坐床上。
今夜乃是腊月二十七,月相如玄勾,从窗纸上透入的银光也显得格外寡淡,好在风云游左眼视力超群,微光辨物不在话下。
他取出那个堪称艺术品的木盒,将其内装着的皓白丹药托在掌心,只见风沙流动间,就切下了大约在二十分之一的药量。
“这个剂量应该不至于会有大碍了。”
风云游大致比对了下自己与黎承业的气量差距,然后从怀中掏出了张射侯好心送上的寒玉玉佩,贴在掌中。
这玉佩有三个指节长短,触手冰寒润透,上头饰有虎踞山头的辟邪浮雕,贴肉而放能使人自然清净,杂念消减。
“一日进账两千五百两;射侯真人杰,张家狗大户啊。”
风云游不禁在心中感叹。
感叹之后,少年放空神识,将丹片吞入口中。
丹片如玉,入口即溶,化作了流质沿着食道顺下;不过片刻,风云游就感觉肠胃里有略显阴凉的药液不断氤氲化开,然后顺着经络直抵丹田。
还不等他号令,全身的神足真气就自然成周天运转。
这一口下去近百两银子,果然不同凡响,风云游心道。
他念头一正,当即驱使全身真气化作坚韧的真气丝线,沿着已经贯通近半的手太阴肺经冲杀而去。
吾观经脉,如人念思,无边苦闷生障,万千痛楚作碍,诸般障碍,如同沉疴,化作不可数迷惑;今我得此神足,化智慧剑,断三千烦恼,见思二惑,皆得解脱。
神足之力的经文如同冰流般淌过风云游的灵台,在药性的助力下,神足真气如同澎湃浪潮摧枯拉朽地贯通手太阴肺经。
十二正经已通其四。
风云游乘胜追击,再引导真气疏通手厥阴心包经,一直到贯通近半,才终于竭尽了服下丹片的药力。
少年脱出观想,正听到远远传来打更的梆子声,居然已是三更天了(凌晨一点)。
他这一次入定修行可谓酣畅淋漓,此时出定更是毫无倦怠之意,心下一热,当即决定再次服食白露丹。
在其余深沉入睡的七人此起彼伏的鼾声中,风云游再次切下了一片丹药,服食后遁入内视之中。
无声夜色中,他的气修进度突飞猛进,真气崔驰之下,身上大量汗露析出凝结,沾湿衣衫。
不知不觉,风云游自鸡鸣中醒来,双目一睁光华自显,窗外天色已经大亮。
一晚修行,少年接连打通三条正经,完成了整个手三阴经的修行——这几乎相当于常人半年到一年的苦工。
若是说出去,必然又要引得身旁的师兄弟们鬼哭狼嚎起来。
进境恐怖如斯,一是因为有外力提供的源源不绝的资源,二则是风云游穿越以来孜孜不倦十数年的观想修习——虽然以往由于生机不足,他甚至修不出真气,但这境界上的基础却是实打实的。
丹药之力,只不过相当于往他早已修建好的水库里蓄水。
换做寻常潜力穷尽的二阶武者,哪怕磕磕碰碰地被送入三阶,战力也要逊过同境界不少——这也是为何白露丹药效霸道足以强行摧出三阶武者,价值却也有限。
看着面前还剩下八成的白露丹,风云游略一估算,就知道差不多正好支持他晋入二阶贯通境——内视境的十二正经,越往后突破越是费力,所需的药力自然也要多些。
原本按照程力夫的估计,为了避免经脉受损,风云游能够在月余光阴中用尽这颗白露丹就算是顺利。谁知少年的经脉如同宽阔的河床,对于汹涌的真气适应性极强,及至除夕夜之前,连续三夜通宵打坐,居然将整颗丹药消耗殆尽。
腊月三十日破晓,风云游踢出临门一脚,终于打通了第十二条正经——足太阳膀胱经。
晨光中,他自床上起座,略一感应,就发现体内真气量已经达到了三夜前的七八倍,对于神足真气的操纵更是得心应手,毫无迟滞。
便是四日前被黎承业与史天钩打出的伤口上的创痂也尽数脱落,露出了其后更见白皙细致的肌肤。
士别三日,他已焕然一新。
依靠我此时的功体,若是再与黎承业打过,几乎可以全程维持观天神眼的运转,在无间断的三百六十度透视视野之下,他恐怕再无丁点胜机,风云游心中自忖。
“风哥,你觉得聚沙成塔与热风地狱相比,哪个比较厉害?”
看到风云游结束打坐,刚刚起床的钱雄飞问道。
“我感觉还是聚沙成塔厉害,那沙巨像,那力量……”
他又自问自答。
在季考夺魁之后,风云游再次得到可以选修一门杀法的权力;这两日,见识过了狂沙门三大绝学威力的钱、侯等人都心痒难耐,忍不住帮他各种比较过把干瘾。
“你懂个屁,风哥一身钢筋铁骨,不用学荒沙拳就能和沙巨像正面对拼,不如先练灼沙掌,那大沙暴一刮,那声势……”
听到钱雄飞口出谗言,被窝里也是刚醒的侯飞白赶紧反驳。
“你没听说过水桶装多少水是最短的板决定的吗?”
“狗屁,我看你是不懂扬长避短的道理!”
两人吵了两句嘴,就要风云游来评判,然而他只是淡淡一笑,不作回应。
呵,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我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