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心情愉快的告别了几个新交的小伙伴,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好像还没有回来人。
屋子里黑压压的一片,没有开灯。
年岁关好房门,换了鞋,拽下灯绳。
小小一团橘黄色的灯光在房间里亮起,照出一室温馨。
年岁琢磨着可能是孔素欣的单位临时有事,才回来晚了,这也是常有的。
至于其他人如何,她并不关心。
年岁于是洗了手,转身进了厨房,想着先把米饭闷好,如果那时候孔素欣还没回来,她再动手炒几个菜也是一样的。
她随手点亮厨房灯,心里盘算着晚上要吃点什么,却突然发现,孔素欣居然正背对着厨房门坐在小板凳上。
“妈?”年岁轻唤了一声,走上前去,“你在家怎么不开灯啊?屋子里都看不见了,你就别总想着省电费的事了。”
直到走得近了,年岁这才发现,孔素欣原来是坐在那里在削土豆皮。
只不过,孔素欣的一双手就好像是被按下了慢速键似的,一下又一下,手上的动作不停,一颗土豆已经被削没了大半,眼看着那削皮器的刀片就要刮到孔素欣的手上!
“妈!”年岁顿时警铃大作,一把夺下了孔素欣手里的削皮器和剩下的小半颗土豆。
“妈,你怎么了,你看看我,我是年岁啊。”
孔素欣才反应过来似的,缓缓的抬起头,一双眼睛却久久不能对焦,她就那么看着,不说话,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毫无预兆的,孔素欣脸上滴落下来两行清泪。
年岁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半蹲下身,抱住了孔素欣,整个人都慌了起来,“妈,我是年岁,我就在这里,你看看我,看看我啊……”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孔素欣的病,难道从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吗?
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年岁咬牙,直到唇边渗出点点血迹。
她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多关注孔素欣一些,为什么不能再对她更好一些,为什么不能在重生的那一刻,就直接带着孔素欣远远地离开年家这片充满烂泥的沼泽……
为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孔素欣终于回过神来似的,喃喃出声,“岁岁?”
年岁连忙放开她,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妈,是我,是我呀。”
孔素欣缓缓的抬起手,轻触上年岁脸颊的泪痕,“岁岁,你怎么哭了?”
“是我……是我没照顾好你,我不是一个好妈妈,我什么都做不好,我真没用,对不起,对不起……”
孔素欣一字一顿,一下下敲打在了年岁的心上。
“不是的,不是的!”年岁慌忙说道,“你是一个好妈妈,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妈,妈!我不能没有你,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啊,我求求你……”
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起,是年飞跃和年刚回来了。
很快的,客厅里响起了《独上西楼》的柔美歌声。
年飞跃听到厨房里的动静,探过头来,狐疑问道,“你们娘儿俩这又是在搞什么西洋景呢?饭做的怎么样了?刚子一会儿还要去上晚自习呢,动作快点的,可别耽误了。”
“哦,对了,告诉你一声,大嫂和莲子晚上不回来吃了,我帮大嫂在纺织厂申请了职工宿舍,以后她们娘儿俩三不五时的就直接在那边住了,这下你可高兴了吧。”年飞跃语气轻快。
“早就应该这样,你现在月份大了,多在家歇歇也好。我看大嫂也挺满意的,特地还花钱带着莲子去烫了头发,说是职工宿舍里住着的小年轻多,她也不能太土,丢了咱家的脸面,让宿舍里的同事们看了笑话,你说可乐不可乐。”
“喂,素欣,我跟你说话,你怎么也不应一声啊?”年飞跃忍不住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