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凶神恶煞的年岁,年飞跃的心里忍不住开始打怵。
这个养不熟的小狼崽子,真不知道她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
还好有孔素欣能制得住她,要不然她还不直接翻了天了!
年飞跃忍痛从地上爬起来,接连放了几句狠话,然后做出一副不欲与女儿一般见识的大度姿态,灰溜溜带着年刚离开了家。
一时间,家里又只剩下了母女两个。
“对不起……”
孔素欣接连不断的道歉声音在年岁耳边反复回响。
年岁逐渐冷静下来,反过来抱住了孔素欣,开始柔声安慰起她。
不知过了多久,在年岁的悉心安抚之下,孔素欣终于开始变得平静。
年岁随即将孔素欣安顿到床上,拿热毛巾帮她擦了身子,又给她煮了些热糖水喝,哄着她渐渐睡着了。
看着孔素欣安稳的睡颜,年岁一颗心这才又重新放回到了肚子里。
她爬到床上,蜷缩起身体,像小时候一样,依偎在了孔素欣的身边。
只有孔素欣轻柔的呼吸声和她身上淡淡的肥皂香味,才能够让年岁真正的感到安心。
她闭上了双眼,无端端的,前一世孔素欣冰冷的毫无血色的尸体又重新浮现在了她的面前。
彼时,她的全部精力都倾注在了努力赚钱还债上,而对于孔素欣的照顾,也只局限在每天盯着她吃药,每半个月带她去做一次心理辅导上面,付出的实在有限。
她以为孔素欣的病已经有所好转了。
可是没想到,孔素欣最终还是用跳楼的方式,提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回忆如同一根利刺,狠狠扎进了年岁的胸口。
她很害怕。
她害怕孔素欣再一次的走向极端,害怕即便自己重生一世,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想到这里,年岁不由得握紧了拳,看来有些事情,要更快的提上日程了。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年家一家人倒是相安无事,共同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许是年飞跃见识过了年岁发狠的样子,即便时隔多日,依然心有余悸,所以早出晚归,并不敢轻易与其发生冲突。
董桂兰得了纺织厂的工作,摇身一变,自以为在城里站稳了脚跟,轻易的也不在家里露面。
她不回来,年秋莲自然也不回来。
年刚一如既往的安分,而且更多的时候,还是直接跟着年飞跃一起进出。
家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孔素欣的状况倒是好了不少。
好像那一天孔素欣的发病,只不过就是昙花一现,终将会随着第二天朝阳的升起,完全消失不见。
可年岁心里清楚,孔素欣不过是又一次习惯性的将那些痛苦的情感压抑了下去而已。
而这样做的后果,只能让接下来的爆发一次比一次更加严重。
年岁心里越发心焦,却实在束手无策。
八十年代的秋水镇,掘地三尺也未必能找得出来一个像样的心理医生。
再者,孔素欣身怀六甲,情况特殊,也不敢随意用药调节。
更何况,年岁手里并没有多少钱,以前攒下的零花钱,再算上前些日子卖头发得的,总共还不到一百块,简直杯水车薪。
年岁一面努力学习,一面小心照顾着孔素欣的情绪,一面又忙着在报纸上寻找一些她现在能做的可以赚钱的工作,一个人恨不得化出八个分身,忙的脚打后脑勺。
日子渐渐覆上一层阴霾,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前一世如同老黄牛一般拼命劳作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