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似梦非梦、似真非真的感觉中,姬暮年感受着妻儿相伴的温馨,弥补着那些从前的遗憾,除了时间过得特别快,记忆不清楚意外,一切都很好。
到了年底,永乐生了一对龙凤双胞胎。
她在梁家一直过得很好,孩子也很好,时常带着孩子们来到公主府做客,让整个家都热闹起来。一天天的,孩子们慢慢的长大了,而他们的小舅舅永宁,也慢慢长成一个翩翩美少年,过了几年,便很快到了说亲的年纪。
永宁娶了一个姓卫的姑娘。卫氏是京城勋贵忠勇伯家的小姐,十六岁,因为是长房长孙女,性子被教导的十分端庄大方,对公婆孝敬周到。
慕容沅十分喜欢这个儿媳妇,不管是人前,还是仁厚,都时常夸道:“嫁了永乐以后,我这心里整天空荡荡的,现在添了卫氏,就好像女儿又回来了一样。”
姬暮年听了笑道:“再没有比你们更和睦的婆媳了。”然后又道:“孩子们都大了,让他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咱们也该轻省一些,过点自己日子。方才我回来的时候,瞧着后院的梅花开得很好,雪也晴,不如咱们一起去赏梅煮雪,喝点儿茶。”
慕容沅嫣然一笑,“夫君有命,焉敢不从?”
姬暮年笑了笑,亲自去给她拿了一个大红羽纱的披风,连兜帽一起带上,再让丫头捧了一个手炉,裹得严严实实的方才出门。
到了后院,果然一片冰雪红梅的迷人景象。
白雪皑皑,红梅初绽,慕容沅坐在梅花树前人比花娇,丫头们在跟前煮雪,姬暮年看着这一副贵妇赏梅图,轻轻的抚起了琴。“叮……”的一声,琴音切切嘈嘈,宛若珠玉落盘一般清脆,缓缓萦绕在冰雪红梅中间,令人心神愉悦。
“暮年……”慕容沅抬手指向白茫茫的天空,“你看,又下雪了。”
“是啊。”姬暮年停止了弹琴,走到妻子身边,扶着她,一起走到一簇红艳艳的梅花前面,看着纷纷扬扬的落雪,赏着红梅。
岁月静好无声。
这原本是十分美好的,可是姬暮年的心里却涌起淡淡伤感,他勾起嘴角,感受着怀里不真实的柔软和温暖,在头疼欲裂中,隐隐想起猜到了一点什么。
罢了,不要去想了。
“那边有一支红梅特别漂亮。”慕容沅玉手纤纤,遥指一处,然后拉着丈夫的袖子走了过去,她踮起脚尖还是够不着,回头嫣然一笑,“暮年,你替我折下来罢。”
“你退后,别让雪花打在你的身上。”姬暮年自然而然的说出这一句,心头却是忽地一紧,她……,应该不会生病,自己这份担心其实是多余的。心里想着,嘴上却没有说出来,而是折了梅花,抖了雪,然后才放到妻子手里,“喜欢吗?”
“喜欢的。”慕容沅掐了上面小小的一朵,递给他,“你给我戴在鬓角上,左边一点儿,陪着那只珍珠长簪一起,衬起来才好看。”
姬暮年微笑着,将红梅簪在了她的云鬓之间,赞道:“很好看。”
慕容沅莞尔一笑,“你呀,最真甜。”像是一时调皮性起,又掐了一朵,嘴里笑盈盈说道:“别动,名花配名士别样风流,我给你也戴一朵。”
姬暮年低了一点头,由得她,夫妻两人亲密无限。
“爹,娘。”一个年轻的女子声音传来。
姬暮年和慕容沅一起回头,看见永宁和卫氏小夫妻两个,并肩一起,正朝着这边缓缓走来,一副颇为恩爱缠绵的模样。皑皑白雪里,永宁穿了一身宝蓝色的锦缎长袍,卫氏杏黄色的上衣,月白色的袄裙,因为身量纤细,看起来仍是弱柳扶风的模样。
“是不是穿得少了一些?”慕容沅没问儿子,反倒先问起儿媳卫氏,在她的胳膊上捏了捏,微笑道:“不算少,是你太瘦了。”
卫氏温柔笑道:“多谢娘关心,儿媳回去多吃一点。”
永宁嗷嗷叫,“娘,你有了儿媳,就心疼儿子了。”
“行了,少装样儿。”慕容沅拍了儿子一下,“你一个大小伙子,身体壮的跟头牛犊子似的,担心你做什么?”嘴里这么说着,到底还是严严实实打量了一番,确认儿子穿戴整齐,方才撂下。
卫氏又道:“儿媳给娘做一顶兔毛风帽,快收针了,回头拿去让娘试试。”说着,瞅见了公婆头上的梅花,不由讶然,“这是……”
永宁也瞧见了,抚掌笑道:“爹,娘,你们两个可真会找乐子呀。”转身跑去红梅深处掐了两朵红梅,给自己戴了一朵,又执意给卫氏也戴了一朵,闹得卫氏这个年轻的新媳妇害羞不已,脸都红了。
姬暮年微笑不语,静静看着。
“走,那边的茶该煮好了。”慕容沅招呼儿子儿媳过去,顺便拉着丈夫,然后一面喝茶,一面问道:“你们俩怎么想着过来梅园了?天怪冷的。”
卫氏是儿媳,不敢跟公公婆婆和丈夫一起坐,被慕容沅劝了好几次,才在小杌子上斜坐了。听得婆婆文化,歉意了笑了一句,“忘了说正事儿。”她道:“原是我们过来给娘请安,顺便问一下,今年过年到底该怎么安排。”
“不用问。”慕容沅摆了摆手,微笑道:“我一向懒得操心这些,你来了,正好有个人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既然说了让你做主,家里的事你自己看着安排就是,或者不清楚的,问一下几个老成的管事妈妈。”
姬暮年在旁边看着,妻子和儿媳商讨过年的事儿,自己是公爹,不便久留,听了几句闲话之后,便招呼儿子去了旁边。但却没有跟儿子家常里短,因为……,说了,也是无益,说了也是自言自语。
这只不过是一个……
“爹。”永平在旁边站着,指着琴,“你的琴可弹得真好。什么时候得空,也教教儿子,学一手,好在朋友们面前露露脸啊。”
“没问题。”姬暮年微笑答应了,心中苦笑更甚,如果自己真的有一个儿子的话,又怎么会疏忽他的琴棋书画?十几年的相处,又如何会感觉这般陌生?一切不攻自破,但是自己却宁愿自欺欺人,不愿意再想下去了。
到了年根儿,卫氏操持庶务十分妥当,里里外外都安排好了,公主府内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新年,一切顺顺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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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暖还寒,到了三月里天气暖和的时候,卫氏有喜了。
慕容沅得到了这个消息以后,高兴道:“这可是咱们家的大喜事,回头让人给婆婆那边送个消息,她知道了,肯定欢喜的不得了。”一面说着,抬眸看向自己的丈夫,“暮年你不高兴吗?怎地闷闷的。”
“高兴,我很高兴。”姬暮年搂紧了她,不愿去戳破那轻薄的一层纸,而是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柔声道:“阿沅,只要你能在我的身边,……就好。”
----哪怕是在梦里,也很好。
此后的姬暮年的人生一切顺利,顺利的不像话。
卫氏头一胎便生了儿子,隔了一年,又生下了第二个儿子,第五年上头,再添了一对双胞胎的女儿。公主府里一下子多了四个小孩儿,每天早上过来给祖父祖母请安的时候,热热闹闹的,永远都是欢声笑语一片。
再后来,小辈们也都渐渐长大了。
姬暮年在朝堂上的官职,也从四品太常寺少卿,一直做到了正二品的中书令,还被皇帝加封了正一品的太傅之衔,真可谓是平步青云。
仕途顺利,夫妻恩爱,儿孙孝顺成器,人生没有任何遗憾。
就这样,姬暮年从青年走到了中年,从中年来到了晚年,两个孙子都娶了媳妇,两个孙女也都嫁了出去,自己和慕容沅也靡靡老矣。
她,病倒了,终于要走在前头了。
弥留之际,慕容沅虚弱的躺在大床上,拉着姬暮年的手,轻声细语,“暮年,我这一辈子和你恩爱非常,生了一双好儿女,得了几个乖巧孙子孙女,儿媳孙媳们也是孝顺体贴,便是走了,也是欢欢喜喜的。”她的泪缓缓划下,“你不要为我感到难过。”
“好,我不难过。”姬暮年坐在床边安抚她,微笑着,在心里轻声道:“阿沅,你还活着,按理说我不应该感到难过的,可是……,我的心却好像更痛了。”
因为……,这一切都不属于自己啊。
永乐和永宁伏在床前流泪,喊着母亲,卫氏在周围忙碌的招呼着,两个孙子和年轻孙媳妇也围在床前,就连孙女和孙女婿都赶了过来。
“你们都要好好儿的,别挂念我。”慕容沅怜爱的看向儿孙们,光彩从她脸上一分分的褪去,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最后喊了一声,“暮年,珍重……”
姬暮年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感受一点点消失的体温,心痛难当。
----阿沅,珍重。
在一片哭声之中,姬暮年深深的看了心爱之人最后一眼,他站了起来,缓缓举起了自己的手掌,朝着自己的额头狠狠击打过去!耳畔响起众人的惊呼声,以及永乐和永宁的尖叫声,“爹!你在做什么啊……”
别了,阿沅、永乐、永宁……
下一瞬,画面破碎,姬暮年猛地从梦境之中醒了过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周遭自己房间熟悉的画面,----不在公主府,还是在姬家二房的院子里,在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没有她,没有永乐,没有永宁,也没有那些虚构的儿孙们,自己还是孤身一人。
果然,一切只是个梦。
姬暮年满心说不出的苦涩和难过,缓缓下了床,他走到香炉前面,将那支偶然得来的“南柯香”给掐灭了。当时那个道士是怎么说的?说是,“此香可入梦,但凡人生种种不平事,梦中皆会变得一切顺遂,梦随主愿。”
也就是说,做梦的人期望什么就会梦到什么。
所以和她成亲,和她生儿育女,陪她走完人生的旅程,就是自己的期望吧?此刻醒了细细回想,心里除了伤感之外,竟然有一种淡淡的满足。
就算是自欺欺人,把在现实中不能实现的期望,在梦中过一遍,也不错。
姬暮年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走出门外。
今日天气晴好、阳光明媚,湛蓝的天空,几乎看不到一丝云彩,好似一面巨大的蓝色镜子,倒映着人世苍生。往东面看去,在那边蓝天之下是东羌的领土,她……,已经是东羌皇后了。
“阿沅。”姬暮年在心中轻声叹息,“我和你终究是有缘无分,也只能在梦中和你做一世夫妻,在梦中和你生儿育女、恩爱白头,只是一个梦而已。”
南柯一梦。
番外3:《两代姻缘》
八月中秋,花好人团圆。
深蓝色夜幕,好似一块上好的天鹅绒缎子,晶莹璀璨的星子,皎洁明月,稀疏有致的嵌在上面,构成一幅完美画卷。在那苍穹之下,人间大地最最繁华的一处地方,皇宫中,灯火辉煌、流光明彩,丝竹声悠扬起伏的飘逸开来。
帝后二人,居于整个宴席的正中央位置。
现如今,东羌皇帝宇文极只有皇后,没有后妃。以前有过一个贵妃,被赐死,另外还有两个低等妃嫔,因未被临幸,居然被圣旨重新改嫁了。
皇妃改嫁,这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事,当时闹得轰轰烈烈的。可是皇帝大人说了,这两位嫔妃是太后钦点,不是他所选,且从来没有临幸过,还是处子,孤独终老未免不近人情,特旨重新择人改嫁。
众人瞠目结舌之余,细想想,都慢慢回过味儿来了。
皇帝此举,说明他的心里只有皇后慕容沅一人,别的嫔妃绝不临幸,甚至嫌放在宫中碍眼碍事,干脆打发了事。
啧啧,三千宠爱在一身呐。
其实外人不知道,依照宇文极顾冷自我的性子,根本不会想起两位嫔妃,还是慕容沅看了觉得不忍,才让皇帝下了这个旨意。一则,别让她们独守空闺生出怨气,惹出是非;二则,也是重新给人家一条出路;三则,从此以后,偌大的皇宫只有自己和皇帝夫妻二人,再就是膝下亲生儿女,其乐融融,也算是皇宫里的一段佳话了。
事实果然一如她预料的那样,此后日子和谐美满。
现如今,自己和宇文极除了第一个孩子无忧,后面又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儿。前头三个儿子都是少年有为、体贴稳重,独小女儿仗着年纪小,又是女儿,反倒颇为任性淘气,叫人头疼。
偏生皇帝宠她,几个哥哥也宠她,越发惯出个自由恣意的性子。
“霓裳。”慕容沅伸手扯了小女儿一把,嗔道:“坐下,姑娘家家的,一直站着伸长脖子像什么话?”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好,替她扶了扶鬓角金钗,“你呀,今年也都十四岁了,明年就要及笄,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淘气。”
“母后。”宇文霓裳撒娇道:“女儿没有见过西洋人嘛。”
“还要等这个歌舞结束,下个才是呢。”慕容沅笑道:“再说了,也没啥稀奇的。就是头发和眼珠子的颜色跟我们不同,别的都一样,也是两只眼睛,两个耳朵,一个鼻子一张嘴,有胳膊有腿儿的。”
“不不。”宇文霓裳连连摇头,“听说他们有绿眼睛、蓝眼睛、黄眼睛的,好看的就跟琉璃珠子一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又怎样?”不远处,一个清俊挺拔的少年接了话,“霓裳,难道你还想把人家的眼珠子挖下来,当宝石一样装盒子里不成?”
“三皇兄!”宇文霓裳跺脚,“你尽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要挖人眼珠子了?”转身朝着母亲撒娇,“母后,你快说说三皇兄,他欺负我。”
宇文无俦好笑道:“你都多大了?还是总玩小孩子告状的把戏?”
他只比妹妹大一岁,算起来在父母面前也是小儿子,也是一个爱撒娇的主儿,只不过毕竟是男子,不像妹妹那样整天粘着母亲,跺脚发痴的。眼下见妹妹威胁自己,不但不怕,反倒坐到母亲的另外一边,一脸挑衅的模样。
宇文霓裳瞪大了一双翦水秋瞳,气鼓鼓道:“讨厌!”
宇文无俦故作悠闲,端了酒,“好酒。”慢悠悠的喝了几口,又拍马屁,亲手给母亲倒了一杯,“母后,你尝尝这金桂玉酿春,比去年的味儿要醇。”
慕容沅轻轻点头,“好。”云鬓间的九转连珠赤金双鸾步摇轻轻晃动,折出一痕一痕的灿烂光芒,再配上朱色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宽大袖口,衬得她一派母仪天下的端庄风采,神光离合,无人能及。
宇文极在旁边看了,微笑道:“阿沅,你今夜这一身很美。”
“嗐。”慕容沅有点不好意思,低声细语,“当着孩子们的面,说这些做什么?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宇文无俦接了母亲的话,笑道:“母后害羞了。”
这一次,宇文霓裳跟小哥哥站在同一条战线,点头夸道:“没错,是很漂亮。”又缠着母亲撒娇,“等我成亲的时候,也给我做一套差不多的,不逾制就行。”
宇文无俦哈哈大笑,“小丫头不害臊,居然想到成亲上头去了。”
“我就想了!”宇文霓裳羞红了脸,伸手去捏哥哥的脸,“想了,想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忽地想起一事,“哼,我还只是想一想而已。有些人……,哦,可是很快就要成亲了呢。”
这下子,轮到宇文无俦不自然了,咳了咳,“小丫头,好好坐着。”
说到这个,慕容沅不由自主看向小儿子,笑道:“你的亲事都已经订好了,黄道吉日选在明年三月,等成了家,有了媳妇儿,有人管着,你那不羁的性子也能收收,我也放心一些。”
宇文无俦眉头一挑,“谁敢管我?”
“怎么跟你母后说话呢?”宇文极脸色一沉,他的好言好色都是只对皇后一人,别人则没有那么好的待遇,就算是亲生儿女也是一样。见儿子说话声音大了点,便斥道:“朕看你,的确是需要找个人好好管管了。”
宇文无俦十分畏惧父亲,低了头,不敢出声儿。
“行了,行了。”慕容沅在丈夫和儿子中间打圆场,柔声说道:“今儿是中秋团圆佳节,不兴训人的。”给丈夫亲手倒了一杯美酒,“你喝酒,消消火气,让孩子们也吃一顿好饭。”
宇文极是一个妻管严,妻子的话,在没有不听的。
当即笑眯眯接了酒,饮了。
正巧一曲结束,场地中间的五彩舞姬们纷纷退下,而下一个歌舞,正是宇文霓裳期盼已久的西洋人歌舞,不由翘首以待。宇文极继续和慕容沅细细说话,宇文无俦则悄悄的挪了位置,回了皇子们的坐席。
“又被父亲训了?”二皇子宇文无忌问道。
“嗐,没啥。”宇文无俦离开了父亲跟前,说话立马随意起来,凑近了,在兄长耳边笑嘻嘻道:“父皇就是那样,喜欢在母后跟前护着她,连我们做儿子的也不放过,生怕错过在母后面前表现的机会。”他“嘿嘿”一笑,“骂就骂吧,全当咱们做儿女的彩衣娱亲好了。”
宇文无忌“哧”的一笑,“老三,你嘴这么欠,活该你被父皇骂的。”
宇文无俦勾了勾嘴角,不以为然,“难道我说得不对?”
他的声音略大,惹得大皇子宇文无忧看了过来,问道:“你们俩个,嘀嘀咕咕半晌说什么呢?”表情略微严厉,“好好坐着,东倒西歪的成什么样子。”
“知道啦。”才被父亲教训,又被长兄喝斥,宇文无俦微微不耐烦,快速的与二哥嘀咕了一句,“你瞧大皇兄,板起脸来,活脱脱就是另外一个父皇。”
宇文无忌撑不住又笑了,被长兄一瞪,赶忙收住笑容。
好在西洋歌舞正表演的十分热闹,惹得宇文霓裳和宫人们阵阵喝彩声,将两兄弟的说笑声给压了下去。宇文无忧又侧首看了两眼,见弟弟们都坐好了,也就不再多说,继续端端正正的观看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