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德塞德农场,斯卡布罗以西17英里]
僵尸们在农家庭院周围游荡。也就是说,他们在这个农家院子里,要么茫然地盯着什么东西——一般是是五颜六色的吸引眼球的东西,或者是在移动的东西。要么是在拼凑起来的水泥地上艰难跋涉,试图回忆他们从哪里来,或者他们可能要去哪里。
布鲁克斯坐在一堆稻草上看着基思注视着手推车。“保险杠”在角落里摇摇晃晃地摇动着他那标志性的催眠动作,他感觉系统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谁都猜不到。
赫尔曼仔细地选择了乐曲。他需要一些尽可能跨代的东西——在农场的僵尸人口中分布是相当广的,从在谷仓附近闲逛的青少年群体,一直到坐在石槽边上的一对老年夫妇等等。复古唱机的针头落在唱片上,杰克逊的「惊悚」传出了卧室的窗外。
有一种来自不同年龄段的反应——眼睛开始集中注意力,身体开始挺直。一部分僵尸开始带着类似有目的眼神“飘”到农家院子的中央。那些显然对「惊悚」毫无记忆的人的目光依然呆滞,但至少被越来越多移动的人所吸引,他们自己挤成一团,所有人都摆出了“松散版”的姿势,一只手放在臀部,另一只手放在身上缓缓穿过人群。他们似乎已经准备好做些什么,但他们真的不知道要做什么。
合唱团开始了。
站在中心的队伍开始插入胯部动作,无力的手臂在天空中划来划去。重复。
“就是这样子!”赫尔曼露出笑容。“真管用!“
“真他妈的没想到!阿尔夫边说边探出卧室的窗户。身体运动的节奏越来越强。手臂从原本随机的摆动直到找到了节奏,推力现在合并到同步。
他们真的”活着“。赫尔曼一直相信他们的人性就存在于尘埃之下,而音乐似乎是吹走”蜘蛛网“的最佳新鲜空气。现在的问题是,这会持续很久吗?
他把音乐关掉了。“我正刚刚进入状态呢,”阿尔夫抱怨着说。
“科学第一,休闲第二。我的朋友。”赫尔曼兴奋地抓起三个事先准备好的鞋盒和一个美人鱼的华而不实的瓷器饰物,急忙走下楼梯。
他冲进院子中央,跟着伊迪丝。阿尔夫坐在卧室的飘窗台上翻阅唱片。赫尔曼向僵尸挥手示意引起注意。这是第一个测试,需要引起注意——从一些眼神中已经有了些成绩,他哄他们绕出一个圆圈并设法集中在兴奋的老僵尸身上。
“女士们先生们!赫尔曼戏剧性地宣布:“请大家注意!他停了下来,想看看人群中到底有多少人注意力集中。答案并不重要,但似乎还是需要由那些刚刚播放的音乐来感染完成的。他在空中挥舞着装饰品。“女士们,先生们,我们来一场游戏吧。”当他把装饰品放在地板上时,遭到了一片茫然的目光。“对于那些获胜的人,我们会给他们一个“奖品”,一些……一些谷类食品或皮革什么的……这个我们可以稍后再讨论。”
“皮革?”充满希望的喊声传来。
“你们都看到了这个……”他眯起眼睛看着那个装饰品——“这个奇怪的小东西…...半条鱼的东西。”很明显,“美人鱼”这个词还被锁在大脑深处的“档案馆”里。他环顾了一下人群,估计大概有十几双眼睛指向了正确的方向。令他满意的是,这些眼睛中的大多数都来自“早期”的加入到舞蹈行列的人。他拿起一个鞋盒,慢慢地放在美人鱼身上。然后他把另外两个盒子放在旁边,站起来,张开双臂。
“如果有人能告诉我……那条奇怪的“小鱼‘......在哪里,就可以得到我们的大奖——一只鞋。
“美人鱼”伊迪丝说。
“是的,当然,美人鱼。“谁能告诉我美人鱼在哪里,谁就可以赢得一只鞋,”赫尔曼说完,被自己知识的局限性弄得心烦意乱。
他遭到一连串空洞的凝视。他知道他想要的太多了。要想赢得比赛,他们需要记住大约一分钟前发生的事情,他们需要亲眼看到,并真正接受美人鱼消失在盒子下面,他们需要在找到装饰品和得到一只鞋的奖励之间建立起精神上的联系。
“有谁知道吗?美人鱼在哪里?”赫尔曼问道。
没有任何声音。
“该死的。”阿尔夫说。录音机啪嗒一声开动起来。音乐开始播放起来.......
“我见过她一次,一半小鱼的东西.......“基思的声音吓了大家一跳。
”美人鱼”。伊迪丝说道。
是的,就是那个。基思在咯咯笑,就像他知道在某个地方演奏着音乐一样。它叫什么?身上有很多水,那个黄头发的女孩……很多的黄头发。”基思咕哝着,很明显,她被那个黄头发女孩的记忆深深打动了。菲尔·柯林斯的「天堂的另一天」继续演奏——是的,那里有五颜六色的房子,还有船——天堂。大概是……八十三!就这样!“这种确定性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伏击了所有人。“哦,是的!一九八三年!多好的一年啊!我们在那儿疯了三天。不停的聚会,大量饮酒......哥本哈根!就是呀!多好的地方!他发出一阵狂笑,他的情绪就像科茨沃尔德火山突然爆发,让每个人都大吃一惊。菲尔·柯林斯音乐继续播放。
“告诉我们更多,基思!赫尔曼被基思突然的情绪迷住了。
“是的,基思,来吧,伙计再给我们说点其他的!“布鲁克斯说道。
那是我们欧洲巡演的尾声,精彩时刻。我们划出一条船,驶向那个小女孩——“小美人鱼”。我想我们最后还是在水里裸泳了,那水真他妈的冷啊,我们都被冻僵啦!不管怎么说,那可不是最有趣的事,我们和黄头发的姑娘们在那儿呆了几个小时,这时一个小伙子把我们所有的衣服都划破了,然后把它们......
“烧着了!”伊迪丝尖叫着。
“是的,火,没错,我们所有的衣服都随着冒起的烟......消失了!
“这该死的狗别叫啦!阿尔夫目瞪口呆地盯着院子对面。赫尔曼紧跟着他的目光。谷仓着火了,浓烟从木条间滚滚而出,火焰吞噬了里面的稻草。“水,现在!阿尔夫跑下楼,跑到院子里。他从水槽旁边抓起几个铁桶扔给布鲁克斯。“快点!加满,传过来!“
忧心忡忡的阿尔夫感受到了茫然的目光。谷仓的门突然打开,其中的一个流行乐团“小跟班”从烟雾中蹒跚地第一个走了出来。其他的一群人也跟随着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扑通一声,瘫倒在院子里。其中一个手里拿着阿尔夫的火柴盒。
阿尔夫爆炸了。“你这个该死的......“
“快点!“伊迪丝把一根水管塞到他的手上。
赫尔曼绝望得发狂,他试图让僵尸们形成一条“产业链”,把水桶从他们中间递过来。“再来一次!递给下一个!”他冲着排队的三号僵尸尖叫道。他的尖叫声消失在空白中。他抓起水桶跑向谷仓。
阿尔夫几乎歇斯底里了。火势肯定会越来越大。谷仓的木墙在膨胀中开始烧焦已经无法控制。
“上帝保佑,不要!拜托!“
“救救这该死的房子!”伊迪丝在熊熊大火中尖叫。阿尔夫和赫尔曼转过身来的同时,谷仓的侧壁颤抖着倒塌了。火星跳上僵尸庇护所,它像被汽油浸透一样往上爬。阿尔夫转过身来,把水龙带朝着滚滚的火焰上烧去。这根本没有太大的作用,就像往篝火上吐唾沫一样。几秒钟之内,这棵树就被大火烧毁了,转眼间,他们就把农舍卧室敞开的窗户上的窗帘吞没了。
“不!请不要!阿尔夫半哭半叫着。卧室里到处都是火焰,屋外一棵李子树的叶子蜷缩成黑色,火从树枝上蹿过。赫尔曼拼命地往发黑的树枝上泼水。其他僵尸站在那里看着。
伊迪丝简直要疯了。“我应该去抢救一点东西!我应该抢救什么呢?“猫”!我应该救“猫“!“”什么,那只毛绒绒的死猫标本?!阿尔夫感到不可理喻地尖叫道。他把水管掉了,显然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的啤酒垫收藏!”
他向房门跑去,李子树火红的枝桠危险地垂在头顶上。当他踢开门时,一股浓烟滚滚而出。他跌跌撞撞地走进了无法控制的大火。
伊迪丝尖叫起来。赫尔曼完全凭直觉反应,把桶扔下去,冲向了阿尔夫身后。
伊迪丝凝视着,脸上被吓得僵住了面无表情。僵尸们呆呆地看着,露出了半感兴趣的表情。大火熊熊燃烧。
阿尔夫从门里摔了出来,赫尔曼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瘫倒在他身上。伊迪丝冲过去,开始把阿尔夫从大火中拖走。布鲁克斯踉踉跄跄地采取行动,紧随其后,笨拙地把赫尔曼拉过水泥地。基思急忙过来帮忙。
另一扇窗户爆炸了。房子整整有一半都着火了,火苗显然不打算就此打住。
阿尔夫和伊迪丝翻过身来,凝视着他们60年的生活化为乌有。赫尔曼感到了一种他以前不记得的感觉——他突然被一种巨大的罪恶感所吞噬。他们来这里寻求帮助,却摧毁了这些美好善良的人们的家园,也许还有他们的一生。他知道那一刻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