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音只觉得自己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
这一觉睡得并不舒服。
很累,像是走了八千里山路。
很痛,孩子离体那一瞬间撕心裂肺的痛苦侵蚀着她浑身每一条神经,脑子里一片昏昏沉沉的发胀,刀剜似的剧痛凌迟着她的感官
“爱妃。”
耳边有声音在唤着她,温柔至极,可这个声音此时钻入耳膜,却如最残忍的魔鬼的声音。
玄音脸『色』惨白,陡然睁开眼,额头上大汗淋漓,呼吸急促。
“爱妃。”帝沧澜看着惊醒的玄音,心里微松,随即神经又绷紧,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爱妃,你醒了。”
这个声音
如梦魇般钻进脑海,勾起了所有不美好甚至是痛苦惨烈的回忆。
玄音转过头,看着现实与梦境交叠之后这张无比熟悉的脸,久久未发一语。
“爱妃”
啪!
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内室,如琴弦突然断裂,终于了男人未尽的言语。
玄音身体颤抖着,半支着身体,手臂也隐隐颤抖,指着门的方向,嗓音冰冷如腊月寒流:“滚!”
刚苏醒过来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力气,可这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却在男人脸上留下了鲜明的掌印,鲜红很快转为青肿。
火辣辣的痛楚清晰地反应了她心里的愤怒。
帝沧澜反倒松了口气,她能把情绪发泄出来,情况大概就没那么糟糕。
抬手轻轻『摸』了下灼热发麻的脸,他抿唇看着玄音苍白的容『色』,眼底溢满了愧疚和心疼:“爱妃。”
“滚出去!”玄音语气冰冷,不想看到这张让她厌恶的脸。
“爱妃。”帝沧澜伸手拉住她的手,“你刚醒过来,不宜太过动怒,先歇一会儿。”
玄音死死地盯着他,目光凛冽如三九严寒。
帝沧澜转身倒了一杯水,“爱妃,先喝点水润润喉。”
玄音不为所动,倚在床头冷冷地看着他。
心头百转千回,却是梦境中那一幕幕画面的轮转,懵懂无知的岁月,少女香消玉殒的时候,上天入地去过的无数个地方
猝不及防间被下『药』,跟他有了一次肌肤之亲,然后有了身孕半夜偷偷离开。
直到最后,孩子生生离体时痛彻心扉的滋味。
终于明白孩子是谁生的,也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不敢让她记起孩子出生那一世的记忆
“帝尧。”她淡淡开口,嗓音里不见怒气,也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你走吧,孩子留给我,以后我们之间互不相干,不再有任何关系。”
帝尧脸『色』微变,沉默了片刻,才微微抿唇:“我不同意。”
“由不得你。”玄音道,“我们之间从头至尾就是一场笑话,所谓的上天入地追逐而来其实不过是你无聊之下的游戏,我就是一个物件,一个让你觉得有趣的物件,而且这个物件还必须干净如白纸,懵懂如智障,娇嫩如尚未绽放的花骨朵”
顿了顿,“可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物件了,所以,结束这场可笑的追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