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云亦云。
“鄙人,拜见晏夫人。”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们就好似被人一把揪住了尾巴一般,很快就偃旗息鼓了。
没有抗拒,任何的祈盼都没有。
“噗通……”
“什么?”
心一时间错乱,但是她不敢说,这是真实存在在眼前的一大奇事。
“晏夫人富贵!”
“晏夫人安康!”
“什么都好,岁岁平安!”
“恭维。”
这些人疯人般的好话,已在此刻,被完全掏出,密密匝匝地布满眼前的天空。
颌天没有说什么,但是她眉宇间的怨气,已经产生了。
悠然的心境彻底变化,而她也无法笑语对眼前的晏熹歆。
那绿衣女子,身材已经暴露了她非比寻常的身份--晏熹歆。
下意识地,颌天攥紧拳头,咬着牙。
她歪着头,对准那显然,对自己不放在眼里的晏熹歆看去,而终于大胆地抬起头来。
她的眼前,是跪了一地的守卫。
他们一个个莫名其妙地焦躁,后背都没有和地面垂直,但颌天也看不清他们的眉眼。
隔着时光。
她并没有下跪,她更不会屈服。
漆黑的瞳仁,少女表现的,是和晏熹歆所想,截然不同的模样。
她张弛有度,和玄中世的手,也轻柔地在一起。
这般的熟悉,而又致命。
心被扰乱,不同寻常的搏动。
他们不知道牵手多久,但最终还是原原本本地摆在眼前。
被晏熹歆检阅之后,他们还能在一起吗?
颌天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
晏熹歆的身体,在眼前轻绕涟漪。
她的容颜,和玄中世是七分相似,只不过玄中世继承的,是晏熹歆的清丽,他的父亲,或许传承给他其他十分之三的俊艳吧。
内心并无艳羡,她是真心对玄中世表示道谢。
玄中世扫了一眼眼前跪倒一地的人群。
他和母亲,现在隔着那一道人流,无数后背匍匐颤着,在眼前展现出怪诞不经。
他们居然为了一个女子,而被无情无义地“降服”。
风起苍岚,眼前的巨石明艳,猎猎作响的风声,呼啸中夹杂衣袂飘飘之感,“唰啦”的声音清冽。
而又好似那剧烈席卷而来的巨网,在晏熹歆的眼底,这根本不是什么!
她的心,现在满目疮痍,而她想到往事,只觉得不敢直面对,当初的枯涸,现在的血腥。
她也有脆弱的一面,但她必须要k外表坚强,这足矣!
“起来吧。”
微微颔首,晏熹歆的眼,好似那绷直的长蛇,眼神和眼睛倏然脱离,蛇般的神采,早已焕发。
定准她的身体,重中之重的当属那一只手。
矛盾和纠结激化,就在她和他交叉的手上。
那两根纤细的手指,居然成为了晏熹歆发怒的导火索?
颌天不知晏熹歆的心如何,但她还是悠然地,不顾美妇的视线,瞅着她的何地,大大方方地将手,从玄中世的手心蹭出来。
“拜见玄府女主人--”
她思忖着,自己该不该直接喊晏熹歆的大名。
她的一个标准的揖让,这样可以满足晏熹歆的虚荣心了吧?
但那些侍卫也太刁钻了些。
“我怎么牵了陌生少女的手……”
颌天欢欢喜喜地作揖,不知者不怪,直至此刻,她自愿放他的手。
玄中世的心一凉,但因为有莫名的责任被卸下,一层悲哀洗刷在他的心上,让他无法挣脱。
喜悦的味道,很快就被冲淡了。
他侧目望着眼前弱不禁风的少女,只等失落,缓缓爬上了心头,最后化作积淀的、催人泪下的苦涩,一直一直地衍生下去。
晏熹歆的脸,他初见之时,还以为是一张极度柔美娇艳的俏脸,今日再看,果然和心想的不一样。
她没有抹粉的样子,肌肤虽然是乳白色的,但最后,是脸上的愠色,暴露了一切。
这可比不上颌天的美好。
而现在,他本来是要在颌天的身前,对晏熹歆解释清楚。
不知是什么心,让他畏怯,让他什么都没有做出,反倒单调地站在一旁,仿佛自己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配角。
再看晏熹歆的身影,是这样的尖锐、不可捉摸,玄中世顿时觉得,心好似被巨石千斤坠着,他此生无憾之处,大概就是牵了颌天的手吧。
“咳咳咳……”
“谁?玄中世,我,我是他认识的朋友,懂得一些药理,他现在的状态--”
玄中世的身体,早已在颌天无神的谈笑间,佝偻下去。
他也不是那么垂垂老矣之态,只不过身体弯曲下去,绷直的脊柱早已柔然地卷着。
他也仿佛要急急地把握好节奏,不被卷入潮流之中。
但奈何天命难违。
捂住嘴,他那一串的咳嗽声,已经连绵不断而来,仿佛断肠。
一次又一次,越扯越远的咳嗽声,还有颌天的回答。
她在犹豫之时,听到了咳嗽声。
回头一望,湿热的泪水瞬间打湿眼眶--是身体不住颤颤的他。
他仿佛明日就会死翘翘,身体因为努力而向前倾斜,但他还是侧着身,不敢让她产生一星半点的失望。
但是自己眼底,都是失望和怅惘。
“别自责,我会救你的--但你怎么伤病成这样?”
颌天口不择言。
她可以明显感觉到,身后的气息在不稳定地波动,上下,情绪失控。
还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她的脚步一乱,而整个人早已再不顾晏熹歆探究性的视线了。
脚步横渡眼前的空气,她和玄中世之间的距离,已越来越小!
“呜呜,玄中世。”
她腼腆,她内敛,她的心,早已被玄中世这一枚石子打乱,无数的风尘染上面颊。
“别来。”
在颌天如此焦急的时间,耳畔柔若无骨的声音,早已乍起。
听到声音,她的嗓子无端端地哑然,只知,玄中世在受伤得病的时候,会这样地轻声言语啊。
他的声音很柔,而刚刚被淬炼的冷冰,这就当做梦一场吧。
他的眼神很软,在此刻,直直对准地面,仿佛这样可以挽回心的缺失。
她千百度地安慰自己,他不会有事。
但还是想出手相助。
她拔不了邀月剑,而眼前,风声陡增忍无可忍之情。
幽雅如晏熹歆的一个女子,她倘若疯癫,是真的会成为眼前的这般模样?
此刻晏熹歆,想着卿卿我我,想着男女授受不亲,莫说两人牵手,淡淡情意--就连现在,这她记得一个轮廓的少女,还在眼前蹦跶?
她恶气伴随怒火攻心,红唇一张,骂声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