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突然间,颌天的腰已经弯曲下去。
身体因为惯性而旋转,一声咳嗽,一声喷血。
颌天的脸,也皱成一团。
下意识地捧住脸颊,她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娇弱。
夹杂着血丝的血液,她的嗓子眼顿时疼痛起来。
她甚至以为这是自己在轻率地投死!
瞬间,一股血腥的源泉,就从口中溢出。
颌天不安而局促,她一只手撑住墙壁,抵御着外来的疼痛侵袭,还有她内在的脏腑破碎。
“这难道还是冲击波促成的……”
她哀叹一声,下意识地挽起衣袖,却总觉得不对劲。
她吐血,她还真那么虚弱?
“唔。”
颌天已经想找个人倾诉衷肠了。
心情被逼疯的时候,她的抵抗石沉大海的,是一种决绝的吐血,她身上受到的创伤,几乎到达暴殄天物的极端。
同时,一股血腥味却昭然若揭地传出她的口中。
颌天的虚弱和无力,现在的难受和落魄,让她的双手摊着,作无奈状。
“为什么呢。”
颌天稍稍迷惘地叹了口气,此刻,心情也死寂如灰。
她必须要闭关很久,才能回到当前水平。
这炼丹炉一爆炸,并非是颌天一人,所愿意发生的事情。
恐怕这事件的最终受益者,就是沈流情了。
但颌天听到沈流情离去的昭告,她现在已经伴随着一声马嘶而走。
她方才觉得难受,下意识地想站起来,撑着自己的膝盖。
不安之寒,泛滥成灾,眼前发晕,颌天试探地咳了一声,声音也在逼仄的小屋内飘荡。
她的身影,宁静安详,靠在这极寒之地的雪地旁边,她却没有任何对于冰冷而畏怯的神色。
她的身体,没有沈流情那么傲气,又产生了一种自然而然的艰辛。
不知不觉,颌天此刻栖息之地,寒风停止喧嚣之时,天光大亮,一层浮云,自然而然地浮动在天边。
却道辰时已过。
她却已经吐血倒地,身上因为煎熬和欺凌,而多出一种坚不可摧的魂。
沈流情的痕迹消失在萧府之外。
她已经心满意足的时候,在此打铁铺的一楼之下,终究会迎来一片的人声嘈杂。
“有声音。”
颌天的神色转变,在此刻因为她的耳朵尖,少女早已听闻到楼下的声音,断断续续。
“难道这沈流情还在……”
“这一把剑,要是重新炼化,得要花多少时间?”
“我也不知。”
“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子,忍气吞声下去?”
难道--
“这是他们?”
瞬间,颌天的身体之上,一层感知,自然而然,扩散而出。
颌天已经发现了许多人,还有那密集的脚步声。
其实这些细节,特别是声音……
她即使不这样用感知去查探,也依旧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但在感知世界之中,颌天却是更为细腻地发现了他们的面部表情。
难道是真的回来了吗?她心中多出了一抹刹那的激动情绪。
这些人攥紧拳头,义愤填膺,神色多出了愤恨不平的样子。
他们的嘴中正在发出一些声音,都是抗议的,也是不安于位的。
“为何,你都忘记了我们?”
“可笑……”
真可笑,这些人终岁常端正,在这儿打铁,蓬头垢面。
这些时光,是如何煎熬过去的,或许是因为几张照片,或者是那一段段经久不息的回忆,永远闪烁在他们的心中。
现在,看出他们本色的人不多,脸上黝黑,这些人面目全非的模样,在没有人看管的时候,居然忠心耿耿,为萧家服务。
很敦厚老实的样子,特别是那一记记重锤,砸下之时,无不在敲打自己对故乡的怀念。
这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事。
“他们来了。”
身体正处在进退两难的情况中的颌天,她听闻此事,轻轻抹了一把唇,并未发出任何其他的声音,早已靠在墙壁上,自己焐出的那一抹温热,是如此的恍惚。
这人流量很大,几乎是刚刚才宣布离开的人,现在又带了三个最重要的枢纽回来了。
她在楼上,也可以听见的声音,在楼下,将是多么壮观的景象?
或许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吧。
这支队伍庞大,人数众多,若是从上往下看去,自然会发现,浩浩荡荡,宛如一条长龙的,就是它了。
这可不是一个人的力量,而是集体的力量。
现在,这支队伍几乎是全力以赴地向前奔,速度很快,让颌天,望尘莫及。
身后那一片草场,让颌天可以发现,草叶早已东倒西歪下去,个个都是病恹恹的模样,早已因为热度而变得枯黄的草叶,现在直接被踩倒了,再也没有办法恢复。
不知多少脚印,就在脚底下。
这惊心动魄的画面,俨如割草机。
看着那一排排的枯草,连绵成群直接倒下的样子,颌天不由自主的多出了一抹惊诧情绪。
有些恐怖的样子,但是有如胜利的旗帜在飘扬。
一个个精神饱满,队伍行进很快,因为颌天发现,最身强力壮的萧远林,也被那浩浩荡荡,一望无际的人群,甩在队伍中间,他甚至还有些步履蹒跚的模样。
果真是有些不一样了,不知道是为什么,他们的眼神中都点燃了星光,就是那希冀的光亮。
望向那萧远林身后颌天不由自主的想笑。
这或许就是砥砺前行吧。
萧远林的身后,则是萧鸢殇和萧平川。
他们俩就是爷孙俩了,此刻勾肩搭背,看上去没有那么喜气洋洋,但又对她产生了牵挂。
这一类人群鳞次栉比,排列虽然很杂乱,但又有着视野里极强的冲击力。
赶集一般,潮水般的人群,一眼看去,颇为壮观。
他们的人头在不断的攒动着,因为看不清楚各自的表情,所以那些面部表情堆在一起的感觉,只有一个字--就是乱。
彻彻底底的乱。
而楼下,也顿时出现了几声嘹亮的欢呼。
“早已好了呀,沈流情,已经留不住了。”
这些人的声音,在呼朋引伴,颇为亮色连连。
而见到了彼此,他们都颇为开心。
更重要的是,那三位萧家精髓一般的人物。
他们听见这些人的声音,楼下已经传出了沈流情拿着吹雪剑走的事情。
此时此刻,颌天也可以脑补一下,那些在楼下的人,用手比作话筒,正去散布消息时候的样子。
这动作显然是鼓舞了他们,那些已经因为路途遥远,而排位劳累的一群劳动力。
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
都是加油和打气之色,或许是内心被赦免,或者是已经谈妥。
迅速赶向这眼前,那宛如除了囚牢般的打铁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