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当如此,我也有了一个初步的构想,如果有不足之处,还望各位及时帮我进行指正。”
艾尔弗雷德当然明白了这位执政官的意思,他显然有所准备,当即伸出自己手中的手杖,以杖尖为笔,在饱含早春雨水的地面上勾画自己的设想:
“我认为,联合办公室的具体权责应该由军务部为主导,其所选任的机要主官为总负责人;而政务院负责协同审核,其所选任的机要主官为副职,形成稳定的决策机制。
“此外,由两部各选任五至七名秘书官,负责协调该办公室与军区官兵、以及后方部门之间的各项工作事宜,减少相应的协调时间,以提高相应的工作效率。”
他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圆圈,象征着军务部,又在一旁画了一个小一些的圆圈,以代表政务院,二者之间由一条直线连接,直线的中点处又延伸出一条线,连接到象征着军方的圆圈。
而后,在这个神似三角形的t形图样外,艾尔弗雷德画了一个框,把这一切都框在内:
“当然,出于建立这个联合办公室的根本目的,王国需要授权它以一定权限的便宜判断权、以及在一定限度内的紧急裁量权,相信各位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所以,裁判所自然也是不会缺席的,不仅如此,我个人倾向于,应当让裁判所的存在长期存在于这个联合办公室——显然,这又是一个有悖于惯例的设想了。”
在官员们的认知中,裁判所就像是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刃,裁判所的代行者们就是阴影中的猎手,官员们当然可以贪墨渎职,但他们最好有一个心理预期,即不要心存侥幸、希望自己的所作所为无人知晓,因为裁判所的眼睛永远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注视着他们。
这也是在改革之初,王室设立以影卫为核心的裁判所、坚持掌握其核心权柄,并在其后的岁月里,将其地位提升为政务系统的最高权威,使之与政务院、军务部并列为王国权力三足之一的原因——
既要给予官员以足够高的地位和待遇,更要展示足够分量的震慑,让规则与权威的存在烙印在王国官员心中,并最终达成权力的分立、巩固霍华德王权的绝对权威!
在艾尔弗雷德的说明下,王国的高官们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构想:
乍一听,这位殿下的理念似乎有些不同于王国的政治惯例,甚至有别于王室一直以来所奉行的“威严在于深不可测”的准则,可仔细想来,却发现他的一切构想,非但没有偏离裁判所的建立初衷,更是极大地维护了裁判所在他所构想的蓝图中的地位。
这些官员能够来到现场参观军事演训,其职级最低也是机要秘书官,如果把他们放在伯国级别的政务系统中,无不是总览地区事务的高级官员,能够做到这一级别的官员,没有人是庸才,自然不会听不出艾尔弗雷德所作构想的背后意图。
甚至于一些思维活络的执政官,已经联想到了艾尔弗雷德此前五年的“游学”经历,无不怀疑他是否想要借此进一步稳定自己的地位,并将他的影响力拓展到军务部与政务院之中——
毕竟,在他的麾下裁判所,内部的意见和力量已经得到统一,裁判所能够施加的影响力,其实已经可以视为艾尔弗雷德本人的政治影响力,这是一个在场官员都已认识到的事实。
但没有人提出异议,毕竟他们也认识到了另一个事实:
倘若这位殿下所构想的联合办公室能够成为现实,无论对于文官集团的政务院、军务部而言,还是对于军队来说,都将是一个拥有绝对利好的局面,他们其实也没有反对的必要。
而裁判所的存在,对于这样一个权力模糊的领域而言,自然也是不可或缺的,倘若这个部门真的会在联合办公室中缺位,对于在场的官员和将官们来说,反而会是一个不能接受的坏消息。
至于艾尔弗雷德的私心,官员们其实并不排斥——他是王室成员,也是王冠的法理继承人之一,他理应有所作为,就如同那些已经有所成就的殿下一般。
倒不如说,这位殿下所表现出的政治决断力,更是一种好事。
当然,政务院的官员们其实也有所不满,自己在联合办公室中的存在逊于军务部,自然不是他们所乐见的,但他们今日的表现也确实不尽人意,也不能当场表达意见。
就在各方官员各自交流之际,莫名地浮现出了一股异常违和的扰动,这股违和的扰动让人发自内心的感到不快,但它的存在又是那么的荫蔽与短促,似是幻觉。
布兰达自然觉察到了面前的扰动,她立刻绷紧了上半身的肌肉,左手迅捷、却又不着痕迹地握住了腰侧的佩剑,碧色的双眸快速掠过面前的诸位官员和将领。
但她什么都没有发现,在场众人的表现并无异样,官员们仍在进行激烈的探讨,将官们也依旧关注着演训场中的攻方形势;
身为高等超凡的维罗妮卡和艾尔弗雷德也一如既往,身为护卫的三名影卫虽然保持着戒备的姿态,但并没有做出进一步的姿态,似乎一切都只是布兰达错觉。
“难道真的是我的错觉吗?是因为最近公务繁忙的原因吗?”
布兰达的眼底流露着一抹困惑,但在环顾四周后,她还是没有发觉异常之处,左手的指尖缓缓地从剑柄上移开——
“啧啧,不愧是霍华德家族的后嗣,这种悠哉游哉之间掌控全局、又在不经意间折服所有人的手段,还真是一脉相传啊,你下一步想做什么,铲除异己吗?”
一声无比突兀的掌声打断了众人的交流,将所有人的目光投向角落。
“我记得……你是政务院的弗兰克,对吗?”
即使面对这种近乎羞辱的言辞,艾尔弗雷德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出声之人。
他看过所有人的资料,自然也记得那位名为弗兰克的书记官,在他的记忆中,这是一位年轻有为的高级政务员,对方可能是对他有所误解;也可能是在近期遭遇了一些困境,钻了牛角尖,但艾尔弗雷德不会因此置气:
“有什么不满之处,大可以说出来,也不必如此——!”
艾尔弗雷德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柄通体漆黑的直剑便径直向他的眉心刺来,弗兰克的动作之老练、狠辣,完全不像是一位没有经受过任何训练的文官!
而那股令人不快的异样扰动,也再次被布兰达所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