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历969年,达西亚王国的政坛发生了数场令人震惊的大变动。
芽月月初,在没有任何的征兆下,阿道夫王的四子、艾伦王子突然加入了王室议会,并极为高调的担任了王室议会的副议长,引起了达西亚朝野的第一次大震动。
这件事情发生之前,除了王室议会的议长韦伯斯特、国王阿道夫、四王子艾伦本人外,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寥寥无几。以至于当这件事情真的发生了以后,无论是王城和各公国的改革派、抑或是保留地中的保守派,都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
……
当阿加莎进入房间时,布兰达已经在这间舱室中坐了半个小时,心中划过了许多的想法。
“怎么了,布兰达?发生什么事了?”见对方表情阴沉,阿加莎就明白:王国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件,才能让布兰达陷入这种状态。因此她也不再多说什么,径直坐到了布兰达的面前,等待对方开口。
布兰达二话不说,直接递给了她一张纸条:“这是来自本土的急件,你先看一看吧。”
这张纸条的边缘还残留着散发咸腥味的水迹,应该是因为其先前浸上了海水。
阿加莎打开纸条,便忍不住蹙起眉头:上面的字迹极其潦草,可见这是当事人、在一种极为匆忙的状态下仓促写就的。但字条上的几个单词,却让她的表情和布兰达一样阴沉了:艾伦王子就任副议长!
“天哪……”漫长的沉默之后,阿加莎手中的字条滑落到了地板上:字条上的信息量确实有些大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
“无论艾伦王子想要做些什么……”布兰达也缓缓地得出了自己的结论,“他已经彻底的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改革派与王室议会之间,不死不休!”
阿加莎知道,这是布兰达站在改革派的立场上,为艾伦本人得出的最后结论了。而这一结论,也将会是改革派系的最终共识:他们已经对艾伦宣判了死刑。
“艾伦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啊?”阿加莎不禁抱住了自己的头,陷入了思索之中。
说实话,阿加莎确实想不明白那个行事诡异的兄长,究竟想要做些什么:说他想要争夺王位吧,他甚至远远地避开了、所有可以帮助自己争夺王位的举动;说他不想争夺王位吧,他和保守派的那些意图颠覆改革的贵族,走的又是那么的那么近。
但布兰达冷冷地打断了她的思考:“阿加莎,或许是因为圣女的工作,让你产生了一些多余的慈悲之心,让你想要了解那些人的苦衷,救助那些走上歧途的人。但你要明白:艾伦的情况是不同的,我们之间只有立场之争,没有对错之别!”
阿加莎不得不承认,布兰达是对的。只有分出对错,才能辨别出所谓的“歧途”。但改革派和保守派之间的斗争,向来只有立场和利益,没有对错和善恶之别。
而艾伦加入王室议会,就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站队信号了。
“希望你能够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艾伦·霍华德……”阿加莎叹了一口气。
……
“你说啥?”亚德里恩简直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艾伦那小子跑去王室议会,去当那个该死的副议长了?他是终于玩脱了,还是彻底疯了?”
“他可能是想牵制住、保留地里的那些越发不安分的贵族吧?”瓦尔克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推测。见识过阿道夫王即位风波的王国高层,几乎个个都是人精,谁还不能从蛛丝马迹之间,猜出些什么呢?
“哈?”亚德里恩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你终于也疯了?”
“别开玩笑。”瓦尔克一巴掌拍掉了对方的手,“这些年,艾伦虽然与那些家伙保持了非常密切的联系,但他的种种表现其实并不与保守派相同步,那些保守派的老东西也根本没有把他当成是自己人。只有这一种解释,才能说明他这次不寻常的表现。”
亚德里恩嗤笑了一声,“那又如何,说白了不过是用毒酒解渴的馊主意。那小子能坚持多久?无论他现在怎么想,五年后,他就是保守派,保守派就是他!”
“那也足够了,我的朋友,那也足够了……”瓦尔克靠在了椅背上,“五年后,我们就能够处理完塞西亚的事务了。届时,我们就可以抽调出更多的精力和兵力,来处理那些王国的祸害了。”
“我们当初犯下的错误,不会再犯第二遍了。”
……
正在王城政务院顶层的办公室中,正在处理繁多政务的大王子亚当,收到了影卫送给自己的密信。那封信件的封口处的火漆,烙着艾伦的私人印章,信封上没有书写任何的文字。
明明有许多的政务要处理,但亚当依旧放下了手中的笔和文件,静静地注视着手中的这封信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把黑铁材质的开信刀,慢慢的划开了信封上的火漆。他仔细的阅读着,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寄给他的信件。
亚当不喜欢饮酒,因为酒精会麻痹他的大脑,迟滞他的思维,这对于他的工作是非常不利的。但今天,他从柜子的角落处拿出了一瓶酒、和一个玻璃酒杯。
酒其实并不是什么好酒,就是商店货柜上随处可见的平价葡萄酒,品质一般、度数也不是很高,就是普通人家也会每周买上一瓶,晚上小酌一杯的低度酒。
他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艾伦,我的兄弟,你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但我却不能说你的选择是错误的。我真诚地祝愿你能够坚持下去,坚持到你堕入深渊的那一天。”
……
阿道夫和安妮虽然贵为达西亚最尊贵的夫妻,但他们的日常充满了生活的情趣,王宫中的侍从们每日也笑容满面。
但今天,却没有人能够笑的出来了。
“阿道夫,艾伦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安妮的双手颤抖着、紧紧地攥着信纸,头低垂着,身体微微颤抖,泪水滴落在信纸上,晕化了纸上的字迹。
“是的。”
“这孩子是在把自己推上绝路啊!”
“我知道啊!”阿道夫就如一头受伤的雄狮一般、低吼了一声,“我知道的,安妮……”